王子晋祠

转载:在文成,和诗人混混:王姓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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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

    蓝依布按:我的流水帐正在写着王姓诗人。然后收到了老牛的邮件。便是以下文字。

    本文里他记下的我的那个事件,本来我也打算写下来的王姓诗人。但既然他记下了,并且那么清晰齐全,我就省了。

    老牛手里有一个本子,是他专门用来即场记录的王姓诗人。他说他热爱诗,梦想着记录诗人。

    某天在船上,我和周所同老师坐一起,他坐对面王姓诗人。趁他转身看风景,我们拿起他用来扇风的本子(船还没开,我们正在闷热地等后面的人马)一翻,刚好翻到记录周老师的部分,于是不客气地看发起来。当他回过身大叫一声时,我们已经差不多着完了。

    周老师很可爱地说:反正这也是记我的王姓诗人。我看看也无妨吧。

    在文成王姓诗人,和诗人混混

    牛遁

    我到温州去啦王姓诗人。温州,具体点儿是文成,刘基故里,温州下辖的一个县,风景优美,不舍离去。前五天呆在文成,我混进一个诗人聚集的场所;最后两天和唐不遇、王家新、池凌云、扶桑、马叙、王东东众诗人在温州小聚,先是马叙请我们到海上打鱼,然后是有中国“阿赫玛托娃”之称的池凌云做东,我顿时明白了“温州”二字的含义。

    据说唐不遇是80后最牛诗人之一,这次得到了验证,本次诗会年龄最小,呼声最高王姓诗人。至少王家新和李小雨这么认为,当然还有我,未来的诗歌评论家,我的语气总是将来完成时。他和我是好友,在得到“青春诗会”邀请后,拉扯我一起前往。诗人兴会,不亦乐乎?倒是没想到,原本担心自己成为累赘,结果很快和诗人们打成一片。马叙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一名艺术家。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搂着我的肩膀,几乎把我摁在桌子上,从80年代的中国油画到张晓刚,大谈他的艺术观。一向率直的黄芳在一条塌方的路上对我说:觉得这里唯一一个“像”诗人的,就是你。她指我。“像”的语气很重。估计唐不遇们听了会气歪鼻子。管他呢。

    W.王家新

    我终于见到了王家新,“三个代表”来了一个王姓诗人。80年代与舒婷齐名的诗人,曾有人把他排坐水泊梁山第一把交椅。诗坛普遍把他和西川、欧阳江河并称为“知识分子的三个代表”。

    闻名不如见面王姓诗人。王家新眉宇之间一股狠气,绝对是那种可以做杀手、闯江湖、做黑帮老大的人。响当当,敢作敢为,听泥马度说他因为敏感事件被《诗刊》开除,流亡海外。他的大舅子拍摄了《寻找林昭的灵魂》,看来门户相当,同声相应。现在人大教书育人,致力于诗歌创作和翻译。

    王家新看上去略带威严,除非熟悉,一般人难以接近王姓诗人。我礼貌性地敬酒之后,就低头吃菜,自个儿喝酒,大家说话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听着。漂流那天,他第一次过来问我:“老牛的胡子是棕色的?像一把火。”我笑笑,很开心。“老牛笑的时候,嘴角一翘,挺有意思!”他说自己阅人无数,在外漂泊多年回到北京,最怕听到陌生人的敲门声。太多名利熏心之徒,势利之人,他一定见识过很多。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反感我。开始话不多,后来有些熟了,叫我“老牛小弟”,最后完全忘了大小,错把我叫成“老牛兄”,我觉得很赚。他一再让我有空到北京玩,可惜发音不准,“玩”说成“喔”。我就当是客套话吧。

    他说起童年,非常固执,不管母亲怎么打,怎么骂,“看你拧!”就是不低头王姓诗人。我觉得这点我们挺像,只是换了换角色,打我的是父亲,母亲在一旁救急。想想,这样的性格,早就为他后来的遭遇埋下了种子。

    他也有令人尴尬的时候王姓诗人。好生生一个壮男子,漂流开始时,突然紧张起来,咬紧牙关对大家说:“大不了不活啦!”也许是个玩笑,或者搞笑。可我觉得,大凡真正的艺术家,都有一种强烈的生命意识和死亡意识。至少是潜意识流露吧。

    诗人时时闪烁王姓诗人。在温州一艘船上,我们一行和当地文联数人一起玩成语游戏。要求先说出一个带数字的成语;第二轮在自己的成语前加上自己的姓名;第三轮是:自己的姓名,加上“洞房花烛夜”,再读出原来那个成语。唐不遇“七上八下”,扶桑“十全十美”,马叙“五马分尸”,还有人“一言不发”,“三心二意”,“十面埋伏”,我是“九牛一毛”。王家新就比较麻烦,他的成语是“七窍生烟”,最后连起来就成了“王家新,洞房花烛夜,七窍生烟。”我们大笑。不知是不是琐碎地想到他的私生活,他离过一次婚,前妻是沈睿。诗人就是诗人,不假思索来了一句:“太对啦,洞房花烛夜七窍生烟,这才叫燃烧呢。”他的声音听起来厚重,有股豪气,像是激情地朗诵诗歌。

    这是私下,或者饭桌王姓诗人。要是坐在说台,就换了一副模样——

    他说的最多的是里尔克的诗歌观:诗歌是一种经验王姓诗人。诗不是感情,感情,我们已经够多了。诗歌是一种经验,我们终其一生去采集。

    他说作为一个诗人,我们需要一种彻底的艺术精神王姓诗人。他去过舒婷家, “舒婷大姐,当年我读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后来怎样呢?她写散文去啦。”王家新在问,我也是。我很难想象,西方某个大诗人后来突然改行啦。

    王家新到过欧洲很多地方,说起瑞典电影大师伯格曼,生命最后20年独自生活在海边,晚年拍电影还要重新跃入“童年的深渊”王姓诗人。王家新语调深沉:“我们还有这样的艺术家吗?”

    在所有的诗人中,他最崇敬杜甫和但丁王姓诗人。二者有什么联系呢?我一直在想。至少,二者加起来,就是中西合璧,这很符合王家新的诗风。

    他喜欢描述蒙古的勒勒车王姓诗人。说到这个话题他很激动——

    我从来不用“现代”、“不现代”、“先锋”、“不先锋”这样的字眼王姓诗人。我喜欢“落后”。我们中国形成一个可怕的神话——进步的神话。

    我有幸来到中国一个落后的县王姓诗人。在内蒙写勒勒车,有人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写先进的东西?这是落后生产力的代表!

    在江心屿王姓诗人,诗人抱怨:我们离我们的源头越来越远了!

    王家新是一个活在文化之根与心理时间的诗人王姓诗人。我理解的大诗人都是这样。如果找不见归乡之路,找不见文化根脉,如果没有孤独的心灵,写诗岂不是儿戏?赵丽华们自然会从潘多拉的盒子涌出,而响应者云集。

    想起非洲一个部落的习俗王姓诗人,如果你跑得太快,就会有人在后面大喊:“跑慢点,不然你的灵魂跑丢啦!”

    他是人大教授、博导,全无学究气王姓诗人。诗人就是诗人。这次诗会,他的开场白是——

    1987山海关青春诗会,那种氛围真使我难忘王姓诗人。在海边的山坡上散步,不知谁冒了一句:“把玉米地一直种到大海边!”多大的气势!记不清是谁说的了,欧阳江河?还是西川?在海边游泳,欧阳江河脱口而出:“满天都是黑墨水!”多么豪迈!

    今天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气质王姓诗人。那是一个诗歌的年代。

    正是在这里,欧阳江河即兴写下了《玻璃工厂》,而且是在一只香烟盒上写下的!这首诗最初叫《在玻璃工厂》,我说这个“在”字没必要,放在那里不好,欧阳听了我的建议就去掉了王姓诗人。西川在这前后也写下了“从一场蒙蒙细雨开始,树木的躯干中有了岩石的味道”,我一听就觉得这是一句好诗。

    在经过里尔克、穆旦、舒婷、孟浩然的家门口之后王姓诗人,他这么收尾,说给大家,也在说自己——

    “人的一生王姓诗人,从来没有完成过!”

    很多年前读到奥登这句诗,就非常认同王姓诗人。最近我出了一本书,书名就叫《未完成的诗》。

    听王家新说课,是一种享受王姓诗人。我一向认为,只有诗人才配做诗歌评论家,听诗人说课,更能感悟到个中三昧。这是在李大同之后,第二个能打动我的人。

    S.树才

    还有我一向敬仰的树才,在出发前我刚写了一篇《聊聊苇岸》,苇岸葬礼上朗诵雅姆诗歌的树才,就在眼前王姓诗人。我和树才真的有缘么?我觉得奇怪。他是第一个让我不假思索就提笔写诗的人。虽是小诗,可我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草草写下的,像是对他的素描。

    更没想到,他也是居士王姓诗人。在哪里皈依?河北……他愣了一下,我替他说:“柏林寺。”那可是大唐盛极一时的禅寺,想当年龙象之匠赵州从谂,机锋凛冽,夺人心魄。“对。住持是……”他又愣了一下,我又替他接上:“明海法师。”“对,对!”我哈哈大笑,我的师父是净慧法师,净慧法师的弟子是“明”字辈,明海是大弟子,我的法名是“明瓠”,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叔侄辈啦!一向孩子气的他,一下子着急起来:“佛门是不说这个的!”我又哈哈大笑。其实佛门挺说究师承的。

    我们谈起禅宗,很是对眼,他说他正在研究野狐禅,我夸张地说我沉迷于禅宗十几年王姓诗人。他给我说了很多关于苇岸的事情,回到房间,我一一记了下来。说到敏感话题,他端起白酒一饮而尽。我猜想他一定经历了什么。他是浙江奉化人,89之后被派往非洲,是不是和那年的事件有关联?一提到这些他就不说了。痛苦和磨难造就诗人,树才的痛苦到底有多深?泥马度告诉我,去年树才的女儿刚一出生就夭折了,和医院闹腾起来,后来不知所终。想到周国平,我理解了为什么纯真的人会有忧郁的眼神。树才就是这样,突然安静下来,带着深深的忧郁,突然调皮起来,歪戴帽子,像个坏男孩,把水泼到别人身上,偷偷使坏,惊得女诗人们大叫,他在一旁大笑,笑的时候也是“河床裸露,草味四溢”,这是我形容暨大校园诗人周松潮的诗句。

    树才是属于山水的王姓诗人。不仅是因为大自然的美好,也是因为它的纯洁,干净,宁静。贝多芬说,我爱一棵树,甚过爱一个人。树才是不是也有类似情怀?他和苇岸过从甚密,自然应该有很多相通。从诗中看出,他爱动物,爱植物,质朴的句子中处处透露出对神性和大自然的敬畏。“干净”“纯洁”“纯朴”这样的字眼频频闪现。他在《极端的秋天》中写道:“秋天干净得/像一只站在草原尽头的/小羊羔。她无助/而纯洁,令天空/俯下身来。”我为这样的思绪震颤不已。因为有事,他要提前回京。不止一位女诗人说:“没有树才就不好玩啦!”在一个“下见小潭,水尤清洌”的地方,扶桑一边玩水一边自言自语:“要是树才在就好啦。”

    树才是沉浸的,把佛禅注入诗歌,把法语诗歌翻成汉语王姓诗人。他乐此不疲。最近还得了个“法兰西骑士勋章”。拜读他的诗歌,尤其佛禅一类,令我惊叹不已。他说自己已经皈依佛教,我想真正的信仰岂会那么狭隘?狭隘的信仰只能导致原教旨主义,这是世界纷争冲突的根源。净空法师把手伸开,对我们说:“看,这就是宗教,每个手指代表不同的宗教,往下,它们都是相通的,人的心是相通的。”我想起甘地,出门要带着印度教经文,也同时带着《古兰经》《圣经》。大爱之人只追求神性,并无宗派门类之分。树才的诗集《单独者》也如是。一页是《耶稣》,相邻的一页是《和尚》,而《神性》一诗,正是他对于信仰的表白吧。

    在文成县举办的诗歌朗诵会上,树才上台,朗读了自己的诗歌《虚无也结束不了》,他只读了前三节,最后一节他说忘了,略微害羞地在台上笑起来,我在台下拼命地给他鼓掌王姓诗人。这是一首非常棒的诗,没有炫弄技巧,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有神性与生活,超越遁世的佛教,进入到活生生的禅。真正的禅,绝不否定生活,而是相反。

    虚无是一只壳

    更是壳里的空空

    崭新的苔藓又绿成一片

    那些唱出的歌已经入云

    那些做诗的人正拿起筷子

    虚无也结束不王姓诗人了……

    那戳破窗纸的人只瞥了一眼王姓诗人,

    后半生已经变王姓诗人了

    活不下去王姓诗人?还得活下去

    虚——无王姓诗人,这中间有一条缝

    树才说了很多很有意思的话王姓诗人,我迅速写在纸上:

    在巴黎,既不知道诗歌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读者在哪里王姓诗人。双重的迷失。把技巧、变化推到极致,就会带来迷失。

    他认为北岛无条件地在原文和译文之间比较,是“愚蠢”的,翻译诗歌重在意译王姓诗人。

    对现代诗人的不满:对现实情感太重,对宗教情感太弱王姓诗人。汉语诗人应该有一种朴素的宗教情感。比如佛禅。一个诗人单凭自己的个性,绝对抵达不了。

    梦想:把30年汉语诗歌的成就呈现出来王姓诗人。树才认为西方错误地把朦胧诗解读为政治的反叛,他觉得“朦胧诗人没有政治的自觉,自古中国就如此。”回到诗歌本身,“中国30年诗歌的发展,如果放到世界的维度,那是异乎寻常的。”

    他最喜欢王维、陶渊明、禅诗王姓诗人。兴致浓厚地谈起了阿多尼斯,“真正的反叛者”;他见过科特迪瓦总统诗人博瓦尼,对他崇敬有加;说起墨西哥双目失明的诗人阿方索,他说了些什么,我真的记不住啦。

    临了,他说起了苇岸王姓诗人。1999青春诗会在聊城举行,因为举办方经费不足,早早结束,树才便独自去了济南。他好像预感到什么,匆匆赶回北京,这已经是苇岸的最后时刻。几天之后,苇岸走了。苇岸死的时候只剩下骨头。树才按照苇岸的要求,在葬礼上朗诵了雅姆的《为他人得到幸福祈祷》,催人泪下。

    漂流那天,我们光着脚行走在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上,脚硌得特别疼,但我希望这样一直走,走上一天王姓诗人。他慢慢说起和苇岸的交往。98年的冬天,在一家小餐馆里,树才只点了些素菜,苇岸不肯剩下饭菜,吃不完就打包。服务员递来塑料袋,苇岸认真地对树才说:“树才啊,我们以后再也不能使用塑料袋啦,它们会污染环境的。”树才像是站在过去的某个地方,语气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说起苇岸的遗嘱——为了保命而放弃吃素和信仰,这是堕落;说起他在苇岸病重期间买过3只甲鱼,王家新擅长炖鸡,炖好了他们一起看望苇岸,树才声音低低地对我说:“我有责任。”

    “老牛,”树才突然把手搭在我肩上,神情严肃地说,“听唐不遇说你写了篇纪念苇岸的文章,你要发给我看王姓诗人。”

    树才有事要先回北京王姓诗人。临行前一晚,大家都喝了很多,我和他搂着肩膀摇摇晃晃回到住所。次日早上,他叫我到房间,送我四本书,他的诗集、译作,一一题签。我什么也没说。

    唐不遇说,你和苇岸确实很相投王姓诗人。我也觉得是。

    G.广场

    特邀具有话语权的,还有北师大的所谓诗歌评论家张清华,纯粹学院派的隔靴搔痒,听起来既不“北师大”也不“清华”王姓诗人。但也说了几句有意思的话:“伟大的文学作品不仅是个人经验、个人情感,更是一个时代的文化记忆、公共记忆。”“诗人是否参与了这个时代的公共经验和文化记忆?这些都是由一些优秀的写作者主动担当,而完成的。”

    除了王家新的《一个劈柴过冬的人》《帕斯捷尔纳克》,还说到欧阳江河的《傍晚穿过广场》王姓诗人。可惜只说了其中两句,我觉得不解渴,就多摘些放在下面——

    王姓诗人我不知道一个过去年代的广场

    从何而始王姓诗人,从何而终

    有的人用一小时穿过广场

    有的人用一生——

    早晨是孩子王姓诗人,傍晚已是垂暮之人

    一个无人离去的地方不是广场

    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也不是

    离去的重新归来

    倒下的却永远倒下王姓诗人了

    一种叫做石头的东西

    迅速地堆积、屹立

    或许人们会在一个明媚的早晨穿过广场

    张开手臂在四面来风中柔情地拥抱

    但当黑夜降临

    双手就变得沉重

    唯一的发光体是脑袋里的石头

    唯一刺向石头的利剑悄然坠地

    永远消失王姓诗人了——

    一个青春期的、初恋的、布满粉刺的广场

    一个从未在帐单和死亡通知书上出现的广场

    一个露出胸膛、挽起衣袖、扎紧腰带

    一个双手使劲搓洗的带补丁的广场

    一个通过年轻的血液流到身体之外

    用舌头去舔、用前额去下磕、用旗帜去覆盖的广场

    那些曾托起广场的手臂放王姓诗人了下来

    如今巨人仅靠一柄短剑来支撑

    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不是广场

    一个无人站立的地方也不是

    我曾是站着的吗王姓诗人?还要站立多久?

    毕竟王姓诗人我和那些倒下去的人一样

    从来不是一个永生者

    这首诗很长,此处仅为四分之一王姓诗人。有必要重读一下。“有的人用一小时穿过广场,有的人用一生”,“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不是广场,一个无人站立的地方也不是”,心在隐痛。这是首先以气质、以胆气取胜的诗,其次才是才华,技巧。万马齐喑的年代,谁敢横刀立马!这也是诗歌的魅力,虚实之间,灰暗之中,有人在舞剑。

    我被刺痛王姓诗人。抽支烟,喝口酒,按下不表。

    N.泥马度

    诗会和观光相结合,皆大欢喜王姓诗人。游玩之中,可以谈诗,可以闲聊,可以领取本地风光,激发灵感,禅门就此顿悟。何乐而不为?

    8月8日游百丈漈瀑布,207米的落差,我站在瀑布下面,顿感巨大的风和水汽向我袭来,几乎站立不稳王姓诗人。脑子里马上是池凌云的诗句:“寂静制造了风。”原来,风不是刮过来的。在一个寂静的地方,能量产生了风,宇宙的运动也是这个道理吧。唐不遇把瀑布中间的黑石想象成“海盗船”,我在这里和唐不遇、泥马度愉快地合影。临时插进来一个家伙,我一肚子不高兴。现在看到照片,我还会郁闷半天,好生生三个人的合影被破坏了。

    转过山去,看到泥马度虔诚地拜观音,双手合十,恭立许久王姓诗人。我一阵子感动。

    说说泥马度王姓诗人。

    不敢多问,虽和他同住一室,感觉他的右腿略微残疾,应该不是脚疾王姓诗人。他生在徐州,帝王之乡,所以他身上总有一股霸气。读中学时就爱打抱不平,生生把当地一个恶霸村长赶下台。说起《诗刊》某编辑,语气逼人,满口脏话,但也如风樯阵马,沉着痛快:“他妈的,什么狗东西!竟然去讨好敌人!”他说“东西”和“敌人”的时候,语气特别重。“敌人”当然是指那些不三不四,拿诗歌做交易玩猫腻之徒。我问起多多痛批海子,会不会和海子自杀有关?他破口大骂:“多多、芒克就是北京诗歌圈的土霸王、土鳖,什么东西!我天天盯着还不知道?朦胧诗哪有什么芒克,都是多多造假,硬把他给加进去的!”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的人,和黄芳类似,但比黄芳极端,暴烈。可他是正直的,罕见的。

    他迷恋花椒树,决心创造属于自己的“本体意象”,非此不可以成为大诗人王姓诗人。他像海子一样怀有远大的诗歌理想。他喜欢爆发式的结尾,像是沉默的人用足了所有力气,一拳打出去。说起自己的一首诗,前面平平,近乎叙述,结尾突然来了句:“天幕低垂,一脚踢翻了锅。”他的右臂猛地挥了出去,如同砍刀。我能感知到他有不寻常的经历,读他的《最后的咽》《大水在河》《用脚烧锅》,一阵阵创痛。

    他说吃饭回来就告诉我为什么一夜花白了头,可是回来就不肯说啦王姓诗人。

    本来我是代替唐不遇报到,和泥马度住进同一个房间的,他也惦着和真唐不遇聊聊王姓诗人。没想到,唐不遇进来的时候,泥马度很不客气:“唐不遇,你另找一个房间吧,我和老牛兄住在一起。”唐不遇灰溜溜地出去了。

    他让我给他的《花椒树》组诗提意见,37页,我一一拜读,提了几点建议,比如结构,比如体现儒道佛的不同意境王姓诗人。看上去他有些惊喜。

    把诗歌与历史相结合,不知是不是古人情结王姓诗人。他站在一个超市一口气读完《荷马史诗》,泪流满面。他研究历史,最欣赏钱穆,饶有兴致地给我说起洋务运动和当今改革之间的种种联系。他自信地说,研究历史需要灵感,单是史料积累是没有用的。说起他多年心血的《汉史诗》即将出版,我也很为他高兴。

    他在《诗刊》呆了5年,知道不少掌故,笑着给我说述当年北岛投稿的方式——晚上悄悄来到编辑部,把自己的诗歌啪地贴在墙上,扭头就走王姓诗人。第二天编辑一看,成,用吧。

    说起骆一禾和海子,我说骆一禾是在整理海子诗稿期间,途径广场时突发脑溢血而死的王姓诗人。他强调说,骆一禾是在广场静坐时脑溢血突发而死。

    泥马度的笔名来自“泥马度康王”的传说,说述的时候,激动不已,我看到他的眼睛隐隐湿润王姓诗人。他姓李,看他那架势,我想起了横行胭脂的一首诗《紫气东来,我就姓了李》。

    他很高兴王姓诗人,说自己有姓氏宗室情结,遂逐个数起了唐朝的大诗人:李白,李贺,李商隐……

    F.扶桑

    因为才子诗人王东东已到温州,王家新不断催促唐不遇、扶桑:速来雁荡论剑王姓诗人。我也死皮赖脸跟着去了。路上和唐不遇、扶桑吵了起来,因为胡兰成,各自观点不同,我气呼呼地对着女诗人吼:“我不屑跟你说话!”

    当然是一时之气王姓诗人。认识扶桑,是一个惊喜。这是我见到的真正的纯粹的女诗人。她最喜欢茨维塔耶娃、杨健和庞培,杨健是她的心灵朋友,却从未谋面;庞培是前男友,现在只能以朋友相称。她说,诗人和诗人结合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回来路上,唐不遇突然冒了句:扶桑的笑真好看王姓诗人。

    除了偶尔低下傲气和不屑的眼帘,她一脸纯真王姓诗人。说句俗点儿的话:笑靥如花。

    我和扶桑更多的时候互相帮腔王姓诗人。同行的一位诗人,竟然开口闭口都是官腔。在瞿炜开的“怀谢楼”,说起某女诗人和她的丈夫,他的标准套路是:“作为一个党委书记,他能这样,真不容易!”如此反复,我如吞苍蝇。扶桑此时就成了剑客,拦在路上,爽利地大喝一声:“你不要总是党委书记党委书记好不好!”我在一旁就成了小喽啰,跟着吆喝:“对呀!你不要总是强调他是党委书记,人的尊贵首先在于他是一个人,而不在他的头衔或其他。”此人就不敢再多说话了,后来躲在一旁玩起了人家的毛笔。在温州,唐不遇总结此行,说,“真不好意思,迟到早退,还带了一个人来。”扶桑立马回敬:“什么呀,老牛能来,是他们的荣幸!”说得我心里喜滋滋的。

    她一再强调诗人一定要“真诚”,反对“姿态式”写作王姓诗人。她非常诗性而率真把性爱写入诗歌。奶奶去世了,奶奶“活得像个土陶罐,小口的/随便被摆在哪儿。没有多少光照进去/并不减损它,温厚的质地——/庄稼一样,中国的乡间/到处都有你这样的老人,穿着半旧的衣服/劳作一生的脸,那么和善……”,她写成《老人之死》。我问为什么不叫《奶奶死了》?她说奶奶的死也是许多老人的死,奶奶的命运也是许多老人的命运。她有强烈的爱的能量,丝毫没有“小我”之气。

    说起修改,她很不屑——“我的诗歌从来都是一气呵成的,就跟说话一样王姓诗人。有人要反复修改,还有的改了几十遍,我真不理解!”说话的时候,像连珠炮一般,语速极快,所以王家新送她绰号“小钢炮”、“好动的水银”。我感觉她写诗也一样,生命的流动状态,绝无艰涩。

    布谷鸟和几棵垂柳能成为她生命的依托王姓诗人。像荆棘鸟一样鸣唱。

    看来她是钉在了诗歌的十字架上王姓诗人。她说如果生个女儿,一定不让她成为诗人。

    H.黄芳

    报到的当晚,酒席盛大,来了不少领导,浙江省各级文联作协官员,纷纷敬酒王姓诗人。我只敬了两个人。径直走到一个女孩面前,问:“你就是黄芳吧?”她说是。我说我是你的拥趸,敬你一杯。看到她已经满脸通红,就提醒她少喝一点儿,意思一下就行啦。“啊?我喝多了吗?”“没有没有,诗人的脸上红霞飞啊。”她把我当成了唐不遇,我心说可是给唐不遇增了不少光。还敬某某,但现在想起来就后悔,连名字都不想提起——也没什么,就是直觉不喜欢。

    黄芳很率直,我要逊她三分,大概只有我的研究生同学曾铭可以匹敌王姓诗人。一说起那些龌龊的人事,她毫不留情,直言不讳。在一个饭桌上,大家纷纷攘攘,也不乏拍马顺流之人,只有她和刘小雨低着头,一言不发,然后很快消失。

    她的老公是诗人兼评论家刘春,家在广西桂林王姓诗人。她的哥哥因为敏感事件,某某年被相关部门所困……我心说怎么每次出来都能听到这类事情?上次在玉泉寺,当家师和同屋的居士都是当年的戒严战士。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当家师冷不丁冒了句:牛居士,你参加过学潮吧?我说是。莫非你也……同屋的居士则给我说起了当时的详细经过。

    想起诗人给子女起名字的离奇故事王姓诗人,我好奇地问:你们的女儿叫什么?

    “刘夏秋冬王姓诗人。”

    能不笑嘛王姓诗人!

    这个时候我可以反驳扶桑,诗人和诗人在一起照样是幸福的王姓诗人。黄芳说她和老公是爱人,也是朋友,这种感觉一直很好。

    我好奇地发问:“那你为什么说自己不能再爱呢王姓诗人?”

    她说:如果你看过那首诗,而不是只看过标题,那你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写王姓诗人。

    我笑,说:不好意思王姓诗人。其实我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唐不遇老是喜欢问我这是什么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我也故意这么问你。

    我告诉她,读她的《我已经不能再爱》,第一感:纯洁王姓诗人。

    她在《注定》中说:

    “天黑了,灯亮了王姓诗人。”

    流水边的石头王姓诗人,

    注定要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清凉里

    张口说话王姓诗人。

    下面三行令我心动王姓诗人。我想这是她自己的的内心道白,希望她某一天张口说话的时候,也如禅语所言:“石头狮子吼,给你眼睛清凉。”

    黄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听听下面的故事就知道啦王姓诗人。

    在铜岭山路上,黄芳给我说了一件怪事王姓诗人。8月3日上午,出发到温州的前一天,她要去单位附近一家诊所买安眠药。走到半路,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是桂林的繁华市区,路面上竟然堆着一堆钱!除了两张一元的纸币散落一旁,像是谁故意摆放在那里。黄芳看看四周无人,就迅速地拿起来,放进口袋里,然后离开。没走几步,她觉得不对,迅速转身回来,又把钱原原本本放在那里。走出去很远,再回首,还在那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黄芳再次回来,把钱全部捡起,放进口袋,欲走。还是觉得不安,就给刘春打起了电话,询问该怎么办。

    刘春说:“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人,问问是不是他们掉的王姓诗人。如果没有,就拿走算啦。”黄芳再次看看,像孤岛上的鲁滨逊一样,一个人影也没看到。那就按老公说的,拿走吧。

    取药出来,想着兜里装着那一堆来历不明的钱,黄芳心里慌慌,连原路也敢走,绕了个大弯王姓诗人。回到办公室,她把那堆钱全部拿起来数了数,奇怪,刚好是188元!莫非有什么机关?怎么办呢?再次问刘春。刘春说,没事的,先拿着吧。

    下午回家路上,忐忑了一个下午的黄芳再一次拨通了手机,她要问问妈妈该怎么办王姓诗人。妈妈对女儿说:“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安,就把钱放到路上吧。”她问是不是要放回原路,妈妈说不用,随便哪个路都可以。但妈妈的话还没完,嫂子一把抢过电话:“不用啦,你买点水果给大家吃,要么放两块钱在路上就行啦。”黄芳觉得两个人的话都有道理,那么听谁的?她先把那笔钱全部拿出来,放地上。但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捡起,取出两块钱,放在地上。

    一路惶惶然地回到家王姓诗人。吃晚饭时,她给公公婆婆说了这个事。婆婆说:“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小心啊,现在坏人多,专门搞这种设圈套骗人,所以一定要看看周围到底有没有人。”

    公公说,没事,现在安全回到家了就没事王姓诗人。

    黄芳说她从来没捡过这么多的钱,最多是捡过几分、几毛钱王姓诗人。虽然”安全回到家”,但心里的石头还是没有落在地上,忐忑不安。晚上睡觉,她辗转反侧,还在惦记着那笔钱。总不能把不安的心带到诗会上吧?于是给广州的好朋友发信息,寻求解脱之道。

    好友回复:“哈哈哈哈,亲爱的,只要不是别人救命的钱不小心给丢掉,就都可以安心地拿来买糖吃王姓诗人。”

    黄芳终于松了一口气王姓诗人。

    第二天出发前,她叮嘱同事,马上到网上帮她拍一件衣服,价格必须是188元以上——她要在去开诗会前把这笔钱打发掉王姓诗人。

    我听得一边笑,一边好奇地刨根问底王姓诗人。衣服呢?她说还不知道,同事没给我短信。

    我对她说:“这分明就是一部实验剧嘛!”再加工一下,一定可以的王姓诗人。想想伊朗电影阿巴斯的《樱桃的滋味》,黑泽明的《罗生门》,春晚小品《一个钱包》,事情很简单,换换角度,就有了哲理,耐人回味。

    还有刘小雨,老和黄芳挽着胳膊,像蔓藤一样缠在一起王姓诗人。于是我觉得她也一定是个纯洁之人,要么怎么说臭味相投呢。可惜,同是“老西儿”的我们,倒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小小的遗憾。

    Z.周所同们

    观百丈漈回来,午餐碰巧和周所同坐在一起王姓诗人。

    周所同是《诗刊》资深编辑,一干就是30几年王姓诗人。泥马度说,他是目前《诗刊》最有骨气的编辑,马上就要退休了,山西平陆人。一看就与众不同,长发,墨镜,近看一圈一圈,像酒瓶底似的,带着厚厚的度数。他的衣服只有两种色:不是黑色,就是红色。最奇特的是他的裤子,怕是没人注意,我一眼觉得那是70年代的产物,松松垮垮,耷拉下来,土得掉渣。因此我觉得他可爱。这样不修边幅的人,脸上透着纯净的艺术气质。可这些真不算什么,他吃素,也不算什么,但他把我震住啦,这么安静的人。

    因为敬畏佛教,所以不肯吃荤,除了出家人,我没见过这么固执的王姓诗人。大盘大盘的海鲜端上来,鸡腿狗肉堆了一桌子,周老师瞧都不瞧一眼。他半转过身,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问他一天抽多少?3包。好不容易上了一盘年糕,我说这个可以吃吧?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是什么?肉丝。不吃。挑开肉丝。不吃。

    等菜的时候,他一点儿不急,给我说起了云游拜佛的经历,顺手给我写下一首小诗:“缘在云天佛在心,半生劳碌半伤神王姓诗人。红尘有爱辞不得,再拜青山十二峰。”

    荣荣沉不住气啦,嚷着,要服务员上一盘蔬菜王姓诗人。过了好长时间,端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周老师轻轻地夹了几块西红柿,鸡蛋碰也没碰,外加一碗米饭。大侠柯平还在兴致勃勃地说述炒股经验,周老师明显一窍不通,心不在焉地问了个其实我也不懂的问题:“证券和股票有啥不同?”一回事。哦。再坐一会儿,出去了。

    他说他向往乡村生活,有很长时间呆在五台山的佛光寺,经常跑到山上给僧人采松蘑,我老家叫“松蛾子”王姓诗人。佛光寺?好熟悉的名字,想起来了,1937年,梁思成和林徽因骑着骡马,在那里发现了唐代大殿。

    我尽量少吃肉,可还是不行,惭愧起来王姓诗人。

    周所同吃素,有人说他的诗也吃素王姓诗人。可我觉得还不够,须加一句:他的人格也吃素。

    且看周所同的《随意道来》——

    一边是庄严的工作

    一边是荒淫和无耻

    王姓诗人我们就活在这样的世界

    不打碎什么就很难建立什么

    无需多说,他是什么样的人,诸位自有分判王姓诗人。

    因为时间短,还有几位只是脸熟,却不知道名字王姓诗人。

    记住了唐力王姓诗人。《诗刊》编辑。说起基督教和佛教异常兴奋,眼睛放光,诗人气质乍现。他说想写一本关于禅宗的书,我们越说越起劲,直到被一个电话打断。四川人,爱摆龙门阵,语速绝不次于扶桑。大多时候,我只有听的份。

    还有蓝野王姓诗人。第一感很是可疑,这就是《诗刊》的编辑么?怎么一脸没文化的样子?我就一直不肯理他。后来才感到他的可爱。瀑布旁,导游说丢一个硬币在里面,许个愿,可以好事成真。他便着急地问谁有硬币。我掏了一枚给他,他像孩子一样得意地笑了,静静地许愿。坐在车上,极其闷热,唐不遇、彭敏都脱了上衣,体型肥硕的蓝野硬是不脱。大家劝他,脱了吧,没什么。他说自己肚子太大,不好意思。只好大汗淋漓,把上衣湿透,绝对可以拧出一把水来。还有一次,在刘基庙前,我看到一棵樟树就跑了过去,嗅嗅,嗯,好香!他胖乎乎的也跑过去嗅嗅:“啊,好香,还是个女的!”

    顺带说一下慕白,我一直忽略他,虽然他忙前忙后,为大家做了不少事情王姓诗人。怎么,他就是那个扛着个包袱进城的包山底的生产队长么——

    人问:慕白兄王姓诗人,所扛何物?

    答曰:诗歌王姓诗人。

    问:何用王姓诗人?

    答曰:把诗歌种到城里,到秋天,可以收割乡村王姓诗人。

    后来我才对上号,应该是他,我曾为他感动过王姓诗人。诗人们背后说他——人不错,在江南这么秀致的地方,浑身透着一股可爱的“土匪气”,难得,难得。

    L.临行

    就要走了,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王姓诗人。我不用手机,至少发发邮件吧。

    柯健君很逗:“发什么邮件呀,要写信,像古人那样,拜访朋友要骑着毛驴,一走几个月,眼睛看着四周景物,心思全在你的身上王姓诗人。”挺古人心的,不过这家伙挺坏,整个一个闷骚。漂流那天,我只穿了一点儿衣服,他不怀好意地过来打量:“怎么穿这么少?”我说:“我的物欲很淡。”他凑上来压低嗓门说:“你的物欲很淡,但你的性欲很强!”

    这家伙,坏得可爱王姓诗人。

    临走前,柯健君和娜仁琪琪格、赵四躺在院子里看流星,流星迟迟不肯到来,害得他第二天吭哧吭哧浑身不自在王姓诗人。娜仁琪琪格和赵四都是《诗刊》编辑,一个是蒙古歌舞高手,天生一副天空的嗓子,舞蹈时手指曼妙,像一只鸟翩翩立在蒙古大草原。赵四学历最高,外国诗歌方向的博士后。学历太高啦,恐惊天上人,于是串通各位编辑,请大家一致对外隐瞒身份,只说博士学历。望星空那晚,开始我也在,基本插不上话,赵四小姐40出头,未婚,便有时间积累了一肚子学问,从古希腊神话到玛雅文明,从博尔赫斯到诺斯替系统,我简直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诺斯替”差不多是赵四星河中的一颗绝对恒星,她喜欢把诗歌等诸多事物归到这个神秘的东西上来。

    我觉得她的兴趣是在一切直观可见的物质世界之外,所以她研究血型,星象,还是星座高手,动不动就要用盘什么的王姓诗人。问了六个人,竟有四个天蝎座:赵四、扶桑、刘小雨和我。莫非蝎子更擅长诗歌?更具艺术气质?

    唐不遇马上来了一句:“我是和梵高是同一天的王姓诗人!”

    赵四平时一脸严肃,聊天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斜挎着包,双手插进裤兜,有一点嬉皮,显得很随性王姓诗人。说起以后互相联系,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像杨子荣一般豪迈地对我说:“老牛,以后就叫我四爷吧。”

    好像她比我还爷们王姓诗人。

    彭敏王姓诗人。刚分到《诗刊》的编辑,和我还是校友。一看满脸文气,沉默少语,说起笑话滔滔不绝,把我和唐不遇逗得哈哈大笑。临行前一晚,他喝多了,浑身通红,来到我们房间。我说彭敏你可够真的啊!他一声不吭,趴在我的床上就睡着啦。醒来,一起聊天,说故事,说起重庆诗人刘东灵酒后露真性的故事,他绘声绘色地用四川话道来,差点把我们笑翻。说到吾同树的死,气氛顿时一阵沉闷。后来,唐不遇和他大声朗诵起布洛茨基,一个诗歌的夜晚。我想起布洛茨基的《黑马》——

    黑色的穹窿也比它四脚明亮王姓诗人。

    它无法与黑暗溶为一体王姓诗人。

    在那个夜晚王姓诗人,我们坐在篝火旁边

    一匹黑色的马儿映入眼底王姓诗人。

    彭敏就像是一匹黑马闯入我和唐不遇之间王姓诗人。我对唐不遇说,这小兄弟真可爱,要是他也在珠海就好了,我们仨一定很合得来。唐不遇连连点头。彭敏还是年龄小了点,竟然不喜欢别人说他“可爱”,那说你什么呢?就说很酷吧!

    时间不多了,篝火就要熄灭王姓诗人。那晚他本来是约我凌晨4点一起看日出的,聊得太投契,把日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快三点钟的时候,困了,回去睡吧。

    第二天困在耗尽汽油的船上,宛在水中央王姓诗人。唐不遇接到短信,行程提前。我们头也不抬收拾行李,只听到彭敏说了声“怎么嗅到一股离别的气味呢?”

    我都没来及打招呼,就走了王姓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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