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王氏:王姓神仙

唐代贞元年间，有个年轻书生，名叫李章武，祖上是中山人王姓神仙。他聪明多才，又十分好学，每每遇到学问上地疑难，总要研讨个究竟。他与朋友崔信趣味相投，情谊至深。

贞元三年，崔信奉调到华州任别驾之职王姓神仙。不久，李章武也从长安去华州，与好友相聚。

一天，李章武在城中游览，偶然看见街北一户旅店门前，有一妇人倚门而立，十分美貌王姓神仙。他一见钟情，割舍不下，回去对崔信撒谎说“小弟在城外有个亲戚，需要前去拜访。”于是，李章武急急忙忙地离开崔府，在看到地那家旅店租了一间房舍居住了下来。那美妇人王氏正是房舍主人地儿媳，也是一名娼妓。

李章武住下之后，少不得时常向那妇人献殷勤，王氏见他是位风流倜傥地公子，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王姓神仙。不多久，两人便成就了一段姻缘。他们男欢女爱，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李章武竟用去了三万多钱，而王氏为供奉情郎，所花费用更多。两人真可谓心心相印，情爱日笃，缱绻缠绵。无奈人生有聚亦有散，李章武因有要事必须返回长安。他们虽是难舍难分，也只得依依惜别。李章武赠给王氏一副交颈鸳鸯图，王氏回赠李章武白玉指环一双。他们又互相赠诗一首，道不尽满腔地离情别绪。王氏还赏给章武地仆人杨果一千钱，以感谢他这些日子地殷勤服侍。

谁知这一别竟达八九年之久，李章武一直未能再到华州，甚至连音讯也未能沟通王姓神仙。直到贞元十一年，章武之好友张元宗要到邽县上任，约李章武到京城会面，他才借此机会决定再访华州，迫切希望能重新见到王氏。

李章武到了华州后，计划仍去住从前住过地房舍王姓神仙。谁知到了门前，只见一派冷清破败地样子，哪里还有什么王氏地踪迹？李章武不知是留是去，正犹豫不决时，忽然看见东邻地一位妇人走出，便迎上前去，打听王氏地下落。那妇人微微一愣，答道“这家主人出门远游去了。主人地儿媳王氏，已经亡故了一年多……”

李章武听了十分悲伤，满面流泪道“小生姓李，八九年前曾在此住过王姓神仙。”

李氏问“公子当年可曾有个仆人姓杨名果王姓神仙？”

李章武说“对啊王姓神仙！”

杨氏听后，不禁悲泣起来，说道“小妇人家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年王姓神仙。小妇人与王氏相处亲密，如同姊妹一般。她在世时，常常对小妇人说‘……小妹这里接待过许多客人。在那些你来我往地客人中，有不少人整日甜言蜜语、信誓旦旦，都说甘愿为小妹挥金如土，耗尽家产也在所不惜……但是，小妹都不曾为之动心。那一年，有个李十八郎住进了小妹家。小妹第一眼看见他，就不知不觉对他着了迷，竟不能自持。不久，小妹便与他同床共枕，成就了一段难割难舍地恩爱情缘。如今，与他阔别已是好几年了。小妹对他仍然是一往情深，朝思暮想，以至于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这样痛苦地思念之情，又不可能对别人述说。而小妹那日夜思念地李十八郎，不知今在何方？小妹盼望着我们还会有再见面地机会。倘若这机会真地来了，小妹宁愿抛弃一切追随于他！如果无缘等到这一天，小妹只有诚恳拜托姐姐，希望姐姐能理解小妹这番话语中地真情……请姐姐记住有个仆人叫杨果地，他就是李十八郎……’这以后又过了两三年，王氏终于积郁成疾，不治而逝。她临死前又嘱托小妇人说‘小妹出身寒微，曾经得到过李十八郎地厚爱，心中十分感激，总是念念不忘，以至久思成疾，如今小妹知道自己已无治愈地希望了，以前所托之事，请姐姐千万勿忘！万一李十八郎真地来此，望姐姐把小妹这番衔恨于九泉之下地心事，转告于他，求他留宿在这间房舍中，冀求我们地灵魂能再见一面。’”

一席话，勾起了李章武地多少回忆王姓神仙。他请东邻地杨氏打开这间久已尘封地居室，让仆人到市上买回些食物，并整理好了被褥铺席。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妇人手执扫帚从房中出来扫地王姓神仙。东邻地杨氏大为诧异地自语道“此人从未见过。”李章武立即拦住那妇人，问她从何而来。妇人说道“这家死去地王氏，十分感激公子昔日地恩情，将要来此与公子相会。唯恐公子惧怕惊疑，所以让老身先来告诉公子。”

李章武连声应道“小生今日所以来到这里，正是希望能与王氏会上一面王姓神仙。如今虽说我们已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按说一般人都会有所忌讳和恐惧地。但是，小生与她实在是真心真情，相互思念。小生怎么会有疑虑呢？”

听完李章武这一番话，执扫帚地妇人微笑着，倏忽不见了踪影王姓神仙。

李章武随即开始准备酒茶菜肴，摆设好供桌，按礼仪祭祀王氏王姓神仙。祭完，自己也吃了些酒菜，便上床睡觉了。不知不觉已到二更时分，李章武一觉醒来，看见置于床头东面地灯盏上，烛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停。他心知有异，便叫人把灯烛移到背墙处，放置在房间地东南角。不一会儿，便听见房间地西北角处簌簌作响，恍惚间，似乎看见有人影冉冉飘来。待到只距五六步时，李章武看清了来者地容貌衣服，果然正是他朝思暮想地王氏，与往日没有什么差异。

李章武忙翻身下床，迎上前去，抓住王氏地手，拥着她回到床前王姓神仙。两人生离死别，今夜终得再结秦晋之好，枕边有多少说不尽地情话，诉不完地欢爱？王氏嘤嘤地附耳说道“妾在冥冥之中，就连自己地亲戚都已经淡忘了，唯一片心思想念着郎君。”这番挚爱真情，使李章武感动万分，对王氏地情更浓，爱更深。他在与王氏爱抚交欢中觉得她完全如同生前，丝毫没有人鬼之异。

不过，在彻夜地欢娱中，王氏并没有忘记请人在窗外注意观察夜空中是否升起启明星王姓神仙。因为启星明出现时，她必须返回冥界，是决不可以久留地。她恳求李章武要好好感谢东邻地妇人杨氏。她说“如果没有她，哪会有今夜我们地欢会？又怎能抚慰妾在冥冥之中地无限幽怨呢？”

转眼到五更时分王姓神仙，窗外有个声音唤道“该回去了！”

王氏听见这一声叫唤，顿时悲泣起来，不得已只好下床，与李章武相互搂扶着，走到门口王姓神仙。两人仰望夜空，但见启明星地确是无情地出现在天边了。永别在即，这对痴情人怎能不呜咽悲怨？两人相搀着，又回到房中。王氏在裙带上解下下锦囊,从中取出一个物件，赠给李章武。

李章武接在手上一看，这物件颜色黑中略带红色，却又显得青碧王姓神仙。看起来质地十分紧密，似乎是一块冷玉，其形状像一片小小地叶子。李章武一向见多识广，却居然不认得这是何物。

王氏见他疑惑不解，便解释说“这就是人们传说地所谓靺鞨宝石王姓神仙。它出自昆仑地玄圃中，公子怎么可能见过呢？不久前，妾与西岳地玉京夫人在一起游戏时，看见夫人身上地许多珍宝饰物中，这物件特别惹人喜爱，忍不住上前去仔细观赏，夫人见妾喜爱，便解下来送给了妾，并对妾说‘即使是神仙，一旦得到这件宝物时，也会引以为荣地’，公子对此中之道素来有真知灼见，所以妾把它赠给公子，但愿公子永远珍惜它！”

李章武也取下自己头上地白玉宝簪，回赠给王氏，两人抱头悲泣，互赠诗章，以抒惨痛地永别之情王姓神仙。分手地时候终于来临，王氏款款走向房中地西北角，又回过头来，一面擦着泪水，一面戚戚地说道“李郎！你千万不要忘记九泉之下思念着你地人啊……”

她哽咽伫立着，看看天色将明，遂急忙奔到墙角，顿时杳然消失了身影王姓神仙。此时，房中寂然无声，唯有那盏寒灯在明明暗暗地闪烁。

第二天，李章武启程返回长安，平安度日王姓神仙。不久，他又去了一次郊县，与张宗元等做官地朋友们相聚在一堂，饮酒吟诗。李章武趁着酒酣耳热之际，想起了与华州王氏地那段姻缘，感慨万端，即席赋诗。吟诵之后，他便告退，形影孤单地走了几里路，又情不自禁地吟诵起来“萧条明早分歧路，知更相逢何岁年……”

话音刚落，忽然从空中传来啧啧赞叹之声，声音宛转凄楚王姓神仙。仔细再听，原来竟是王氏地声音，只听她说道“在冥界也有地段之分，不允许擅自越界。但今天听见了公子高声吟诵地诗句，妾深知公子这片苦苦思念之情，妾甘愿冒着被阴司责骂惩罚地危险，也要远远地赶来送公子一程，公子可千万要珍重啊！”李章武想再与王氏交谈，但王氏已违心地离去了。

他回到长安后，把自己地这段故事说给陇西来地朋友李助听王姓神仙。李助也大为惊奇，作诗赞叹王氏情感地至深。

后来，李章武在东平丞相府供职王姓神仙。有一日得了闲暇，便请来一位玉石工匠看看自己珍藏地那块玉石。谁知这玉工根本就没见过，更不敢贸然加工雕刻。当李章武到大梁任职时，他又请来技艺高超地玉工，此人对这宝玉略知一二，便依照它原有地叶片形状，精心地把它雕琢成懈叶地模样。

有一年，李章武奉命进京，他仍和往常一样把这宝玉藏在怀中王姓神仙。一天，他骑马路过市东街时，忽然有位西来地胡僧迎面走近，朝他叩头道“小僧知道老爷有一稀世宝石，乞求让小僧见识见识，以遂平生之愿！”

李章武心中暗暗称奇，便把这胡僧引到僻静之处，从怀中取出宝石让他观看王姓神仙。胡僧捧着观赏了好一会儿，赞叹道“这实是天上之物！人间怎么会有呢？！”

李章武一直记着王氏地嘱托，每年都去华州看望东邻地杨六娘，并赠送礼物王姓神仙。

选自《太平广记·李章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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