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赋村小学求学杂忆:宜兴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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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兴赋村小学求学杂忆

　　吉盘华

　　一、报名

　　一九五三年八月的一天早起头，大大说，今朝到学堂报名去，你好念书了宜兴王姓。盘红阿姐比我大四岁，三叔叔家的瑞华阿哥属猢狲，也要比我大三岁，大家一起去报一年级。大大说，老师问你属格嗲，你就说属狗。我说，我不属狗，我属猪。大大说，八岁才好念书，你今年只有七岁。你说属猪，就不好念书了。

　　我们七、八个人出了村，沿着河边的小路朝西走，过了新渎沽，就到了观音庙，又走了半里路，路边有好几个坟墩，大大和叔叔紧走几步，我们几个细佬逃起来才跟得上宜兴王姓。过了邵家村，有一大片桑树林，穿过桑树林，又是一大片干棵埂，里面坟墩也勿少。大大说，金铭寺要到了。

　　到了学堂里，看到来报名的人很多宜兴王姓。等了好一歇，一个男老师把我和大大叫进了办公室。这老师个头蛮高，很和气。他笑嘻嘻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吉盘华！”“家在嗲地方？”“小龙亭。”他伸出一只手，“几个指头？”“五个。”“两只手呢？”“十个。”

　　这太容易了，我说，“老师，100以内的加减法我都会佬宜兴王姓。”

　　“真佬？”他问我大大宜兴王姓。“老师，你考考他。”“10加10等于多少？”“20。”“20加20多少？”“40。”“33加43”“76”“86减53”“32”老师问大大，“他上过幼儿园？”大大说，乡下那有什么幼儿园，前几天说报名要考得，我就教教他。

　　老师点点头“好了，通过了”宜兴王姓。

　　突然，他又问：“你属格嗲？”“属猪宜兴王姓。噢，旧年属猪，今年属狗。”老师和大大都笑了起来。老师说，“生肖那有变来变去的。”我说，“年纪也变来变去，旧年7岁，今年8 岁。”老师又笑了起来：你这个小鬼蛮聪明。好啦，不管你属猪属各狗，我收了。我说了声，谢谢老师，又鞠了躬。老师又笑起来：嗲人教你的？“伲娘教的。”老师连说了几个好。我拉着大大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小学的名我报上了。

　　二、快乐的校园

　　我们的学校很好白相宜兴王姓。一进大门，是一根高到勿得了的旗杆。过了旗杆是一个大花园。里面有很多花，可我一样也叫不出名字来。花园的北头是小朋友的白相地方。有滑滑梯，有翘翘板，攀梯，爬竹杆。滑滑梯和翘翘板很容易，都是女生白相。

　　我们男生都玩爬竹杆和攀梯宜兴王姓。有几个男生，赋村街上人，特别有个叫高桂生的，狠到勿得了，爬竹杆脚都勿用，只要两只手。一只手朝上一搭，另一只手再向上搭，这样轮流交替，没几下就爬到了顶上，然后，两手一松，“嘟”的一下，已滑到了地上，把我们吓了一跳。我要爬，只能手脚一起来。两手向上抓住竹杆，两腿夹住，两手先向上移，抓紧了，两腿再向上移。这样，辰光多一点，也能爬到顶。

　　攀梯很高，我块头细，撩勿到宜兴王姓。我就沿着柱脚往上爬，爬到顶上，一只手搭住横杆，另一只手再搭过去。这样来回几次，结束了，两手一放，就落到地面了。

　　滑梯的北面是一个很宽的走道宜兴王姓。里面放了一张台球台只。全学堂就这一张，打台球要排队。当时我们都叫打台球，现在我们知道了，那叫乒乓球。我很喜欢打台球，为了抢到机会，我总是一放饭，就往家跑，到家后，三下二下扒下一碗饭，放下碗就朝学校跑，到学校时，只有几个人在排队。我可以开开心心的打几盘。

　　台球桌的北边是一个小花园宜兴王姓。

　　学校另一个花园在大花园的西面，有一个长长的走廊隔开宜兴王姓。西面的花园里有一大柏树，大得勿得了，同学们都爬勿上去。

　　学校的东面是操场，也是开运动会的地方宜兴王姓。我也参加过，我个子小，从未得过奖。我西村的蒋健余，跑步快得勿得了，总是第一名。我眼红到勿得了。后来我就练跑步。只要天好，早晨，我跑步上学，放饭了，我就跑回家，吃了饭，我又跑到学校，放学又跑回家。到下一次运动会，结果，连决赛的资格都呒不弄到，想想总是个头太小，后来就勿高兴跑了，

　　学校的南面也是一个操场，四四方方的宜兴王姓。学校的课间操一直在那里做的。操场的西面是一排树，又高又大，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树下有石台石凳，放学后，我们也常在那里白相的。

　　女生白相“捉七子”，“踢毽只”；男生玩“弹弹子”，“笃铜板”宜兴王姓。

　　大跃进辰光，学校里的大树都砍掉了，拿去大炼钢铁宜兴王姓。大跃进过后，学校花园里的花都拔掉了，种上了黄豆。二个操场都翻掉了，种上了山芋。反正同学们肚皮都吃不饱，也呒不力气白相了，操场也呒不用了。

　　三、宜兴王姓我是个好学生

　　伲娘大字不识一个，但从小在丁山街上长大，倒也说得上见多识广宜兴王姓。丁山街是中国的陶都，很多人靠做陶过日脚，丁山街上发财人也多到勿得了，勿管穷煞鬼还是大人家都蛮看得起念书人的。我上学堂后，伲娘每天老早起来，帮我烧早饭。她一起来，总是也把我拉起来，叫我起来念书。我就端一张小凳，坐勒门口，开始大声念起书来而别人家细佬早起头起来后都要去做生活的。

　　早饭烧好后，息一息，我就吃早饭，吃完了，背了书包就上学堂宜兴王姓。从我家到赋村街有三里路，学堂还在街西边一里路。我七岁念书，个头又小，又都是泥路，我一点都勿怕，从来勿迟到。放饭后，我总是一气跑到家，吃了饭再一气跑到学堂，抢了去打台球。落雨天有点烦，路上滑到勿得了，一勿当心就掼跤。后来伲娘帮我买了一双钉鞋，走路一点勿滑了。到了冬天，落雪落雨，我总是穿钉鞋上学。有一年冬天，路上冻了冰，开洋后，烂泥粘得勿

　　得了，我一勿当心，一脚踩到了田里，脚拔都拔勿出，一用力，脚拔出来了，可钉鞋底掉在烂泥里了宜兴王姓。我呒不办法，用手拉出鞋底，光着一只脚，走到了学校，还是呒不迟到。

　　说起来有点好白相，我顶喜欢考试宜兴王姓。只要考试，总是提前交卷，因为交了卷就好去打台球了。一次考算术，我十几分钟就做好了，想交又勿敢，憋了几分钟，终于忍勿住了，轻手轻脚走到说台前想交卷，给王老师看到了，说：还勿好交，再拿回去看看。我只好退回来，装模作样把卷子看起来，实际上，心早飞到台球桌那边去了。过了几分钟，我又去交卷，王老师说：吉盘华，你保证100 分就交卷。我心想，你早点说嘛。我交了卷就往台球桌那边跑，一到那里，一个人都呒不，太早了。又过了一歇，赋村人宗匡亨出来了，他说，吉盘华，我看到王老师把你的卷子批好了，只有98分。我说，你骗人。他说，勿骗你，真佬。我一把拉住宗匡亨：走，我们去看。他拉住了台只，勿肯去。说，骗你的，骗你的，100分。快点打台球吧，马上，大家都要来了。

　　小学里的考试题目好像很容易，我总是100分宜兴王姓。

　　四、周福海老师

　　给我报名的老师姓周，名福海宜兴王姓。个头蛮高格，脸上有点雀芝斑。他看见我们总是满脸笑容。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周老师教语文。他写的字圆圆的，与其他老师都勿同。他上课时总喜欢叫我们站起来背书，背得出的，他就在黑板边上写上姓名，在姓名后面加一个★，背勿出呢，他会自言自语的说，家去呒不好好念吧，以后多花点功夫啊。然后叫你坐下。他和教算术的秦老师不一样。上算术课，秦老师叫你上黑板做题目，你做勿出，他会叫你一直站在黑板旁边，勿叫你下来，同学们都见秦老师怕，都说秦老师凶得。

　　周老师一有时间就到花园里去，有时拔草，有时浇水，有时拿着把大剪刀转来转去宜兴王姓。有时候我们跟在他身后，他会告诉我们，这叫什么花，那叫什么花。有同学告诉我，饥荒那年，要把花都拔掉种黄豆，周老师还流眼泪了呢。

　　周老师有时还会跟着我们到村上去宜兴王姓。一到村上，我们就拉着周老师到家里去。到家后呢，周老师总会对家里的大人说：△△小朋友念书蛮认真，待人有礼貌等好话；有时还会问：家里忙得吧，要叫小朋友有点辰光看书啊。村里的大人看到先生（他们不叫老师叫先生）来只，也勿晓得说嗲好，只是直点头。勿少人家看见先生来了，总要烧几个白汤鸡蛋，有的人家还要加几粒红枣。周老师总是叫大家勿要客气，如果要吃呢，他总是只吃一个。

　　有一件事我勿会忘记宜兴王姓。一年冬天，路上冻了冰，开洋后，烂泥粘得勿得了，我一勿当心，一脚踩到了田里，脚拔都拔勿出，一用力，脚拔出来了，可钉鞋底掉在烂泥里了。我呒不办法，用手拉出鞋底，光着一只脚，走到了学校，进了教室。赶巧给周老师看到了，他一把拉我进了办公室，叫我坐下，端来了一盆冷水，让我把脚洗干净，然后他用两只手，用力搓我的脚，搓了一歇，我麻木的脚开始发红发热，他又去寻来一双鞋叫我穿上，当时天很冷，但我浑身觉得热烘烘的。

　　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周老师调到城里去了，从此，我再也没见到他宜兴王姓。

　　五、王培清老师

　　1958年秋，我上六年级了，各科都换了新老师宜兴王姓。语文老师姓王，高塍雪庄人。王老师和周老师个头差不多，高高的，不瘦也不胖，四十左右的样子，他走路时重心下降，步子迈得很大，频率不高。从教室说台到门口，他只要两步。

　　王老师上课总是一本正经的，很少有笑容，也不发脾气宜兴王姓。王老师有一个儿子，叫志宏，和我同一个班级，坐在最后一排。志宏见他爸好像有点怕。有一次上课提问，志宏没答对，王老师骂了一句：呒不出息。期中考试，志宏勿及格，王老师在他头上敲了一个角落子，志宏痛得直淌眼泪，没有哭出声来。其他同学，王老师倒从没骂过，更没敲过角落子，就是班级里顶皮的高桂生，王老师也只是叫他到办公室训话，声音也勿高。高桂生办公室出来后还嘻嘻的笑。高桂生的家就在赋村街上，他爸是个做豆腐的，中等个儿，很和善的样子。我看见王老师到他家去过几次，可高桂生还是老调头，看样子，高桂生勿高兴念书，有次他说，他要当兵去。

　　六年级第二学期，我右大腿根部生了个东西，到十里牌医院看了，说是小肠气，要开刀宜兴王姓。吴盘夫医生说，开刀后要休息二个礼拜。我姐姐到学校帮我请假了。王老师放学后就到我家里来了，他对大大说，马上要毕业考试了，盘华勿能够两个礼拜勿上课。大大说怎么办呢，他要上工，勿能天天送。王老师说，让盘华住校，陪他困。吃就在学校食堂里。大大说，这怎么好呢，太麻烦你了。王老师说，呒不什么麻烦，就这样定吧。大大就和王老师轮着把我背到了学校。原来王老师和志宏困的，现在只好叫志宏走读了。

　　第一天陪王老师困，困勿着，老翻身宜兴王姓。王老师说，勿要紧，就像家里一样啊。后来，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困着了。一觉醒来，发现王老师已经起来了，赶紧爬起来，王老师说，还早呢，我起来备课，你再困困。我说，我也要起来念书了，伲娘说格，早起头念书，顶记得住。王老师点点头说，你是个好细佬。

　　一天半夜里，我醒来，觉得下半身热乎乎的，一摸，大事勿好了，我拉尿了宜兴王姓。我想怎么办呢？捂吧，天亮前把它捂干吧。可下面潮漉漉的，实在不适意，老是动来动去，王老师好像晓得了，他问：盘华，拉尿了？我勿响。王老师爬起来，开了灯，拿出一条志宏的短裤叫我换，又把床单换了，然后说，呒不关系啊，志宏比你大，还老拉尿呢。再困吧。重新困下去，干佬，舒服多了，一觉醒来，天已亮透了，我赶紧爬起来，王老师早已起来了，把床单拿到河里洗好了。也把被絮拿出去晒了。

　　第二年，我以赋村小学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高塍中学宜兴王姓。在高塍中学读了三年，我是寄宿生，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每次都要经过王墓桥，我站在桥上，朝东望去，半里之外就是雪庄村，王老师的家就在那儿呢。

　　六、学校的晨会课

　　学校有一个大礼堂，原来是庙里的和尚打坐念经的地方宜兴王姓。大礼堂有五间，东面一间是老师办公室，最西面一间是男老师的宿舍，中间三间通佬，是我们开会的地方。礼堂的南面是一个大花园，里面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柏树。

　　我们每个星期一早晨都要集中在大礼堂，开晨会课宜兴王姓。给我们说话的总是路（庆来）校长，他的头大大的，扁扁的，剃个平顶。他说的东西杂七杂八的。有时候他会说农业合作社，说合作社的好处，要同学们回去动员家长早一点入社，勿要拖后腿；有时候会说三面红旗，说人民公社一大二公，好得很；有时又会说食堂，说省得家家烧饭，解放了妇女劳动力；有时候还会说国际形势。那时我年纪还小，也弄勿大懂。有时候王（仁扬）教导也会说话，他总是说学习的事，什么上课要好好听啊，作业要按时做啊，考试勿要作弊啊等等。还有一次，是学校少先队的总辅导员杜老师说话。杜老师个头高高的，身体很粗壮，脖子上系一条小小的红领巾，看起来有点好白相，两只眼睛勿大，一笑就眯起来了。他给我们说的是支援边疆，说什么边疆建设需要大批知识青年，同学们要好好学习，以后要到边疆去。他还说到，学生要集中思想学习，勿能谈恋爱。我是第一次听到谈恋爱三个字，当时弄勿懂，觉得很新奇，后来我问班上同学，什么叫谈恋爱，他们也勿懂，我一直想去问去问老师，可又勿敢，总觉得谈恋爱勿是好事体。

　　没有多久，杜老师真的响应党的号召到新疆去了，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宜兴王姓。后来还有一个到新疆去的，就是我伯伯家的顺华哥，他当时读六年级，在我的眼里，已经是个大人了。小学毕业，大小也是个知识分子了，在村上也没得到重用，他一气之下，也去支援新疆了，可没几年，他又回来了，在村上荡来荡去，由于没有户口，没有口粮，只得又回到新疆。三年灾祸时期，这里闹饥荒，肚皮吃勿饱，有的村都饿煞人了，听说新疆有饭吃，很多人逃新疆了，前头村上有个姑娘，要到了顺华哥的地址，直接去找顺华哥，要嫁给他。顺华哥年纪也大了，正愁找勿到女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当夜就成亲了，后来生了三个小佬，又为新疆做了贡献，这也是学校晨会课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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