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出土的宝贝！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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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龙港市江山片区大店村章家楼自然村解读成功一块明代中期墓碑，改写了该村的历史樟树祭祖宗族祠堂。这块花岗岩打造的墓碑100多年前在藻溪镇高岙村意外出土，因为年代久远，加上人为破坏，三分之一碑文已经模糊不清。

近年来该村准备编写家族史，邀请一些文史专家前来解读，从而解开了一段村史上的不解之谜樟树祭祖宗族祠堂。

龙港大店村章家楼

碑文全文如下：

钦赐寿官章公墓表

乡进士、同邑蔡芳撰文，翰林院舍人、瑞安张天保书丹樟树祭祖宗族祠堂。

正德癸酉年（1513年）七月六日，章家楼钦赐寿官章公以寿终而正寝樟树祭祖宗族祠堂。是岁十一月甲申，其孤子亮奉柩葬公于林坳龙门高岙之原。先期持笺祈予文，以表其墓。予忆童丱时，闻公名重乡闾，声蜚邑里，义不容默，于世无求。公名寄祖，字朝宗，又号恪菴。其先由闽福之赤岸徙昆阳西郭山，景泰（1450—1456年）迁大店汇源，名其地曰章家楼。曾大父讳昂，大父讳恩，父讳锵，俱隐德弗耀。母梅溪陈氏，有贤行，生公聪明持达，读书好礼，和睦宗族，训诲子孙，赒贫恤赉，勤民急义，乡郡咸赞，长者称之。及夫施造渡航，便济行人，功莫大焉。邑宰陈侯斌高其风寄，以浅请辞不就。正德庚午（1510年），奉廷使者诏乡郡里，是以公齿德俱尊，荣膺寿官。晚年授家政于诸子孙，岩地泉石前拂松竹，以乐其天年。夫何甄莲符谶，遂赍心泉；扃钥风物，故良可惜也□。其生之年宣德庚戌（1430年），春秋八十有三。配薛氏，贤而惠，和公生二子一女：长福，娶龙江项仕辉女，先公十五年卒，附葬公之阡中；次亮，娶叶阳陈伯十女，亮循例输边之义拜官；女适杨楼杨南渚（杨休）裔孙杨周。孙男九人：秉珎、秉庸、秉忠、秉阳、秉贤、秉怀、秉德、秉彝、秉权；孙女二人，长适下涝陈奎，次适胡家宅胡显。曾孙十人：玄隆、玄寄、玄茂、玄昌、玄奎、玄玺，余皆幼殇尔。人生天地间，只问显晦，惟在树立，何如耳？今观公之仁义浃洽于人心，德行昭彰于遐迩。及长，创业垂统，恹拓前人，使为公之子、为公之孙者，恪遵成宪，聿修厥德，颂其诗，读其书，掇高科，登显仕，其可量乎？睽其所自，何莫不由公之积德中来也耶？宜表之，以为后之劝云。

正德癸酉岁仲冬榖旦樟树祭祖宗族祠堂，孤子亮、

承重孙秉珎同立樟树祭祖宗族祠堂。

《钦赐寿官章公墓表》石碑（章光平摄）

碑文作者蔡芳，字茂之，是明代中期的平阳名人樟树祭祖宗族祠堂。他十岁能诗，经史贯通。弘治十一年(1498年)成为举人，此后考试不济，五试春官不第。以国子监荐授光禄寺署正，升福建盐运司副使，居官清苦，在福建留下很好的口碑。致仕归里后，与永嘉王瓒同纂《弘治温州府志》。

蔡芳为文言简意赅，以惜墨如金而著称，为后人留下大量的诗文，《重建瑞安千户所公署记》《游南雁荡山记》《樟木潭龙祠记》《平阳县万全海堤记》《教谕张先生去思碑》《永嘉渠川叶氏祠堂记》《永嘉东山全氏祠堂记》等，散见在各种史志书籍上樟树祭祖宗族祠堂。其中《登巽山》《游仙岩有怀陈止斋先生》《谒陈止斋祠》《集雁荡山》《岱宗歌颂仁峰先生五十寿》的诗广为流传。蔡芳还曾点校《十三经注疏》，撰《春秋训义》《丧礼酌宜》《大祀志》等书，今均佚，在《明史》九六志第七二艺文有载。今著目录见《二十五史艺文经籍志考补萃编》第25卷、《千顷堂书目索引》等文献中。

从蔡芳撰文的这块墓碑中樟树祭祖宗族祠堂，我们发现了许多问题：

一、碑文证明章家楼章家入迁比

宗谱上的记载提前樟树祭祖宗族祠堂了100多年

章家楼章氏始迁祖章朝宗生于明宣德庚戌（1430年），于明景泰年间（1450—1456年）入迁章家楼，这就比现有章家楼《章氏宗谱》上的记载提前了100多年樟树祭祖宗族祠堂。章家楼现存《章氏宗谱》的最早版本为清光绪壬午年（1882年）修编，此后的三次（1931年、1982年、2008年）修编，均延续前述说法。这可能与战争或章家修谱过迟有关。若是1882年首次修谱，距章家楼开村已有400多年历史，那么家族对始迁祖的记忆肯定已经十分模糊，故记载不准确是情有可原的。也有可能是战争年间或火灾、水灾等失谱，至光绪壬午年，后裔根据回忆重修宗谱，这必然会导致后人对先辈入迁时间的不准确记载。因此，《苍南地名志》上根据章家楼章氏宗谱记载编写的“章家楼”条文也有部分是错误的。

章家楼《章氏宗谱》（章光平摄）

二、碑文证明江山章家楼一带

古代曾发生过惨烈的战争

章家楼村章家入迁已有550多年历史，至今人口只有80多户200多人，人丁显然不旺樟树祭祖宗族祠堂。而据传早年曾是章家长工的萧家定居章家楼，2022年人口已繁衍至200多户600多人，远远超越其主家后裔。据当地《萧氏宗谱》记载，深源公讳文于清康熙年间（1662—1722年）移居江南章家楼。

章家楼村及村前的江南运河西渠

（杨道敏摄）

从《章氏宗谱》上看，章朝宗去世前，已有2个儿子（长子已经去世）、9个孙子、6个曾孙，应该说是财丁兴旺樟树祭祖宗族祠堂。为什么9个孙子，只有秉珎有后裔，至曾孙辈，只有玄隆有2个儿子，其他孙子和曾孙都没有后人，这可能与明嘉靖年间（1522—1566年）的江南垟倭患有关。

章家是当年江南垟富裕之家，据碑文记载，章朝宗在当地建筑渡口、建造渡船等社会公益事业上都一马当先，在80岁时被朝廷封为寿官；其次子章亮因为给国家捐资而被封为义官，参与社会管理，他们应该属于有钱有势的家庭，便成了倭寇的重点抢劫对象樟树祭祖宗族祠堂。由此可见，章家子孙很多人可能死于倭寇杀戮或者逃难途中，给其后裔的开枝散叶造成了影响。

萧家旧村改造工程（杨道敏摄）

清初，江南垟一带曾经发生十几场战争，在连年兵祸中，江南垟一带损失人员死伤惨重，居民逃亡者无数，时人沈时在《金乡困城记》中即称：“江南户口，族去其半樟树祭祖宗族祠堂。”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秋，为切断沿海人民与郑成功武装集团的联系，清廷发布“禁海迁界”令，由尚书苏纳海负责，“撤边海三十里居民而空其地”，实行彻底的坚壁清野、移民并村的残暴政策。平阳副总兵张思达反对平阳县令高仪坤依瑞安例内迁5里的主张，坚持内迁10里，片板不得下海，出界格杀勿论。闰七月初一，张思达率大军进驻沿海，扦木为界，“严限七日内尽行迁徙”。一周之内，上万江南垟地域的居民在清军驱赶下，被迫内迁10里，不肯离开的尽数被杀，界外房屋全被烧毁，沿海寨、台、堠、墩悉被夷平，导致了当地渔民不能捕鱼，盐民不能晒盐，农民不能耕田。众多百姓拖儿带女挥泪离乡，呼天抢地，其状苦不堪言。逃难时因生活无依靠，饿死、病死的不知其数。

据民国《平阳县志》记载：“沿途饿殍皆是，无人掩埋樟树祭祖宗族祠堂。迁至江口，男女穈集如云，各各争先竞渡，覆舟甚夥，沉溺者不计其数……继之瘟疫盛行，病卒者不知几何！幸免于死者微乎其微。可怜繁华富庶之江南，成为废墟，人烟绝迹。”当年平阳迁民43224人，田园废弃5207顷，留下可耕田园只有2632顷，田园弃置过半，“所存图里，十仅有四”。因“迁民人众，界内屋少，贫而无亲戚者，凡庙宇及人家门外皆设灶榻。男号女哭，四境相闻”。由于政局不稳，清康熙五年（1666年），平阳扩大迁界范围，境内又有居民陆续转迁外地。

章家楼村文化礼堂（杨道敏摄）

康熙九年（1670年），平阳一带政局逐渐稳定，清政府下令部分“展界复井”，方开始恢复界外地，允许原沿海居民回乡耕种樟树祭祖宗族祠堂。但大多数原居民并未返家，由陆续入迁的闽南等地居民来填补空白。如章家楼边上的樟树下自然村徐氏居民， 其祖于清康熙十八年（1619年）从北港泗马迁此，章家楼附近的都口村 柴行曾氏，其祖上自福建永春入迁。

三、碑文证明章家楼一带古代

曾是商业繁华的地区

据《苍南县地名志》记载：“章家楼旧称缪处樟树祭祖宗族祠堂。明时，缪氏为抗盐税打死盐兵，被缉办，潜居于此。后章氏入居，建有楼房，遂名章家楼。”《钦赐寿官章公墓表》碑文没有写明章家楼始迁祖章朝宗和他的次子章亮从事何种职业，但章家有钱建楼房大宅，有多余财力从事公益事业，且在周边闻名，说明他们家有相当强大的财力。

章家楼旧村改造工程（杨道敏摄）

从碑文来看，章朝宗祖上从福建迁至平阳西郭山，目的可能是经商樟树祭祖宗族祠堂。其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为社会做了很多好事，说明他们是有钱之家。他们居住的地方历史上就是平阳籍官僚和富商、名人的聚居区，北宋名师 孔延，南宋名臣应节严、周元龟均居住于此，宋末元初著名诗人林景熙在此建有 赵奥别业，明代的张思诚、吕洪在此建有大宅院，其中后者在昆阳西郭山建有大雅山房，今尚存。

章家楼地处江南垟的中心地带，连接金乡、钱库、宜山等江南垟经济重镇直通直浃河的交通要道西渠即横贯章家楼樟树祭祖宗族祠堂。明朝时，章家楼村中间的汇源桥，是江口至鲸头的古道必经之处，即使洪武二十年（1387年）大量拆除江南垟的路桥，用于建筑金乡卫城时，这座石桥也没有拆除。在古代，运量大、运价便宜的水路运输是最重要的运输方式，在这个江南垟的中心地带建一个埠头经商，对章家来说，肯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家从平阳县城昆阳西郭迁到这里，说明这里的营商环境很不错，这也是他们入迁的重要动因，景泰年间平阳矿工连年起义，促使章家动迁。

章家楼宗祠（杨道敏摄）

自明代中期章朝宗入迁至今，章家楼都属于大店村樟树祭祖宗族祠堂。大店村古时原有街道，有商店较大，故名。今为大店村委会驻地。 辖区内的樟树下自然村，因其地有株大樟树而得名。境内的樟树下桥是一座单石板桥，建于北宋元丰三年（1080年）。章家楼附近的都口村 柴行，因古时此处为柴市，故名。 都口，明、清两代其地为十五、十六、廿五、廿六4都之交汇口，故名，村内有一条名闻遐迩的都口街，含南头街、北头街，早年商业活动辐射云岩、江山、湖前、凤江四乡中的卢处、三大庙、凤家塔、棋盘、垟心蔡、下湾、王家门、东庄八村，每年农历九月九日为庙会节日。庙会期间，邀请戏班演出，四乡八村群众汇聚，八方商贾货物交易，人山人海。都口 桥头店，据传古时此地桥头开有一家店铺，后形成村落，遂名桥头店。

四、碑文证明章家楼一带

古代曾有小山

在明代，江南垟平原上的小山肯定比今天要多一些樟树祭祖宗族祠堂。因为历朝历代的建设，很多小山已经被夷平，了无痕迹。我在有生之年，就看到高达上百米、占地几百亩的马鞍山在30多年间被夷为平地。据《钦赐寿官章公墓表》记载，章朝宗“晚年授家政于诸子孙，岩地泉石前拂松竹，以乐其天年”。从“岩地泉石前拂松竹”的文字中，我们看到了明代的章家楼大宅院（在今章光平老屋后面，尚存部分天井条石）边上有岩石、有泉水，有松树、有竹林，应该就是一处环境优美、风水很好的地方。一直到前些年，章家楼祠堂边上还生长有周边村庄所没有的珍竹，直到2003年重修祠堂时才砍光。古老的章家祠堂建在一个半圆形的池塘之上。500多年过去后，沧海桑田，这里已经是田畴一片，民居幢幢，运河也比以往狭窄了很多，河中没有什么船只经过，早已看不出当年航运繁忙的景象，碑文上的记载，已经成为当地人的美好回忆。

2022年11月18日

作者简介

杨道敏，生于1963年，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历任苍南县委党校副校长、苍南县文联副主席（主持）、苍南县政协文化文史与学习委主任，现为苍南县政协四级调研员樟树祭祖宗族祠堂。著有《走遍苍南》《苍南历史文化现象》，主编《苍南百年老校》《苍南状元》《苍南历史文化村落》《苍南美食》《苍南地名溯源》《话说苍南》《苍南老宅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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