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故事：王总兵金头墓之谜: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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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宁波杭州湾南岸濒海处，有一座蜒绵数公里的小山岭——观海卫卫山王总。几百年来，宁波民间流传着卫山“沿山十八墓”的传说。相传墓的主人是明朝总兵王尚文，但不知何故，王总兵死后无首，乃以黄金塑头下葬，为防盗墓，在卫山建立了一模一样的十八座衣冠墓。五十余年前，正逢赶英超美大跃进时代，根据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金头墓传说，当地众多热血青年，自发组织沿山寻宝，想把金头挖掘出来献给国家。可惜踏遍卫山十余里，还是未能找到这一传说中的王总兵金头墓。【文章来源：】

　　观海卫城西南有条王家街，清光绪年间的卫城图中特意标注有“王总兵居”王总。“王总兵居”规模较大，南临王家街，北依孙家河；前后院落三进，九开间二层硬山顶主屋，东西各有五开间厢房；整片宅院南北60多米、东西100多米，面积约十余亩。目前尚有第三进主屋还有遗存，部分门窗与浙东江南的造型风格迥然不同，好似具有山西雁北风格。可惜整体建筑已被改建得面目全非；仅有用材粗大考究、马墙高翘的五开间西厢房似乎还可见证当年的辉煌。

　　王总兵府大门前一对大理石石狮比知府衙门还要高大威武，当地俗称之为“狮子门头王家”王总。说起这一对石狮子，颇有故事来历：明朝王尚文总兵身材威武，相貌英俊，武功超人，是皇帝钟爱的一员猛将。有一次京城午门外比武，王总兵表现非凡，技压众将，更是引得与皇帝一起观武的皇妃娘娘的青睐，民间甚至传言皇妃还暗恋上了王总兵。后来王总兵在离京赴任前，去拜见皇妃娘娘时，恰遇皇帝，便说非常喜爱皇妃宫前的一对石狮子，特意在离京前再来观赏一次。于是在皇妃的要求劝说下，皇帝就把这一对高大的石狮子赏赐给了王总兵。据说，为使石狮完好无损地运抵慈溪，王总兵特意安排在隆冬时节冰封河道之际，才把这对石狮装运上船。可惜，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大炼钢铁时期，当地农民无知地认为大理石狮石质坚硬、厚实、耐高温，适合建造炼钢铁小高炉，把这一对完好保存了四百余年的石狮捣毁建炉。

　　笔者多年来一直对“沿山十八墓”的金头墓传说和狮子门头王家石狮子的来历非常好奇，又疑惑于地方史料为何对“王总兵居”少见记载？假设大理石狮子的来历确有其事，笔者查阅了诸多明史资料：嘉靖年间，世宗所封后妃多达六十多位，是明代后妃最多的皇帝，最后所册封的寿妃，时在嘉靖四十五年（1566）王总。并且由于嘉靖“爱方术、怠政事”，对后妃也往往恩威莫测。而万历年间的神宗即位时才九岁，至万历十年（1582）才册封王氏为恭妃，万历十四年（1586）册封郑氏为贵妃。因此，民间传说中能够青睐和赏识王总兵的皇妃，并且还引发赏赐石狮故事的，笔者推断应该不会是在嘉靖或万历年间发生的。

　　明世宗死后，穆宗朱载垕即位王总。隆庆元年（1567）册封陈氏为皇后，因陈皇后无子多病，被冷落另居别宫。而穆宗最宠幸的是神宗的生母李氏。李氏初为宫女，隆庆元年封为贵妃，神宗即位后上尊号，称慈圣皇太后。这李贵妃在《明史》虽有她的传，但记载不是很详细，在野史和民间笔记里，说这位李贵妃名为李彩凤，其父李伟原在北京做泥瓦匠谋生。后来因生活所迫，李伟把李彩凤卖给后为隆庆皇帝的裕王府里为奴仆。李彩凤颇有姿色，裕王一时兴起，临幸了李彩凤，当年就生下了后为皇帝的万历。李贵妃颇有聪明才干，《明史》说其“（皇）后性严明，万历初政，委任张居正，综核名实，几于富强，（皇）后之力居多”。万历初登基正是她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相互配合，排挤了首辅高拱，提拔重用著名的政治改革家张居正。据说隆庆皇帝生性较为懦弱，不喜亲理政务，根据明史记载，穆宗隆庆“燕饷声色，游戏骑射，无所不好”。因此隆庆带着宠爱的贵妃一同观看宫中比武，到后来还把宫前的石狮赏给王总兵的，应该就是明朝历史上著名的慈圣皇太后——李贵妃。

　　明嘉靖《观海卫志》对王尚文略有三行文字记载：王尚文，字从周，中嘉靖乙卯乡试第十一，辛酉乡试第六，嘉靖四十一年（1562）会试中壬戍科第二名王总。“观海卫自设科无中会试者，（王尚）文其始也”，“钦授遮洋把总，以都指挥体统行事，署都指挥佥事”。明代武举一直没有殿试，也没有设立鼎甲名号。正式有武状元之设，是在崇祯年间的事。因此王尚文会试第二，相当于武举榜眼。

　　据说，王尚文去参加会试恰逢三朝元老谢迁后裔家眷赴京，王尚文随谢氏家眷同走水路运河赴京王总。到了京城，王尚文向谢府奉送上一大堆宁波特产。久未回乡的谢氏家人在品尝了宁波菜蕻汤和霉干菜后，食欲大增、精神焕发。高兴之余，在朝为官的谢氏家人后还向主持会试的礼部郑重推荐了王尚文。武科会试的过程中，王尚文文武双全，遥遥领先，兵法策略更是胜人一筹，本已初定得第一，只是参加会试同样名列前茅的山东人极为不服，坚决要求进行第二次比武，而当时礼部大臣要员山东人颇多，因此武科会试第一名最终被山东人所得.

　　王尚文先祖王成系右所百户，明洪武二十年置卫后自河北真定调遣而来王总。民间传说，王尚文少年有志、英武豪迈，曾在卫城十字街口指着皇上恩赐给抗倭先锋参将胡守仁（后任福建、贵州、浙江总兵）的功德牌楼说：“今后我也会有比这更高的牌楼”。果然，后来万历皇帝圣赐给王尚文总兵建在卫城西大街口的“二牌楼”就比胡守仁总兵的“头牌楼”高了九寸。

　　《明史》关于王尚文的记述寥寥，《绍兴府志》仅有“王尚文，福建总兵，县籍不明”数语，光绪《慈溪县志》仅“福建总兵官王尚文墓，在县西北六十里观海卫北山麓”，乾隆《福州府志》也无王尚文生卒年月王总。而《观海卫志》中，王尚文被钦授遮洋把总（五品）后再无记载。明朝遮洋总负责渤海黄海海上运输任务，后于隆庆元年（1567）正式解散，兵员分配到各地卫所。

　　在福建福清及武夷山、广西忻城县、广东肇庆市等地，保存有记载王尚文总兵事迹的摩崖石刻及碑文遗迹，如《重建瑞岩弥勒阁记》、《征蛮将领会师碑》、兵部左侍郎汪道昆《平蛮碑》等王总。结合明谈迁《国榷》记载，对王尚文自遮洋总解散后的生平经历大致如下：王尚文应生于嘉靖十年（1531）前后，卒于万历三十年（1602）左右，武举会试第二后，历任把总、游击、提督、都督佥书、镇守总兵官等职，挂征蛮将军印，授荣禄大夫。隆庆元年（1567年），蒙古军俺答连续对明朝蓟镇、宣府、大同、固原诸重镇发动了七次侵扰，宣大总督王崇古数次上疏边防甚险。兵部调王尚文至山西汾阳河朔一带任守备或游击将军等职。隆庆四年（公元1570年）九月，因俺答强娶其孙把汉纳吉的未婚妻乌纳楚，把汉纳吉一怒之下竟带部下家人数十人至大同投奔明朝。内阁大学士张居正、宣大总督王崇古深谋远虑，妥善处置，和平解决此危机事件，史称完美之“隆庆和议”。宣大边境稳定后，王尚文于万历初年调南京，提督南京神机营务（明朝特种部队）、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书。万历五年(1577)二月调任福建为镇守总兵官，但还未到任却因浙江矿乱严重，转任浙江金温地方总兵官。

　　据浙江《云和县志》记载，云和阴岩坑等地发生矿工暴动，王尚文领兵数百镇压王总。至万历六年五月，浙江矿盗始平，十月，王尚文仍赴福建任职。万历六年（15 7 8）广西桂林、柳州、忻城等地发生苗族、壮族、瑶族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王尚文又速调任广西总兵。次年，朝廷命两广总督刘尧海调集广东、浙江、广西各部兵马六万号十万，由总兵官王尚文挂征蛮将军印，率兵出击征剿。至万历八年四月王尚文剿平蛮乱，共杀910 0余人，俘670 0余人。万历八年的这次围剿，忻城莫镇威在《协剿八寨记》中记述：“崎岖狼径，平之以锄；茂密鸟林，攻之以火。遇坑为架，遇险悬梯，众声之憾，惊天动地，是烈风迅雷，诸蛮不及掩耳，遂破龙哈等寨，斩获樊公宾首级，将数十年虎豹窟穴扫而清之”。万历九年，广西壮族首韦王朋又率众起义，总兵王尚文又领兵征战，俘杀千余人，朝廷“石刻敕谕”嘉其勋绩。王尚文著有《荩心堂集》二卷，被《四库总目》收录，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有藏本（已佚失），另著《征南纪略》一卷。

　　《国榷》卷七十一记载，万历九年十二月（1581），王尚文署都督同知总兵官仍调福建王总。王尚文在镇守福建期间，“圣书镇兹土，边烽无警，海波不扬”。福建福清县瑞岩山有一座建于元至正元年的弥勒佛像，佛像高9米，宽8.9米，厚约6.4米，是依整块岩石自然形态就地凿成。石佛造形匀称，线条流畅，形神兼备；其石质、规模和雕工艺术之精美，令人叹为观止！是全国现存古代最大的立体石弥勒佛坐像，19 9 6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当时大佛建成二百多年，已经面目全非，四周更是荒草蔓延、蛇鼠蜗居。王尚文“因念弥勒阁浮真金为地，地平如掌，秔稻自生，种福人天，独冠诸佛，顾忍其像之暴露若此耶”，出资“率诸部属鸠工聚材，剪荆披棘，徙旧址而章垣墉，创洪规而隆峻宇，仰窥頫瞰，吞吐烟霞，佛得阁而妥灵，山因佛以增胜”，为大佛重新修建了一座高大宏伟的弥勒石阁，“阁之前后凡四十六楹，深广凡一十八丈，其门曰：“玉融胜境”，题其额曰：弥勒天堂”，并撰写了《重建瑞岩弥勒阁记》。此碑现还完好地保存在福清瑞岩山景区。

　　王尚文约于万历二十年左右归林返乡——宁波观海卫王总。其时，出巨资把卫山上的木塔改建为更加高大坚固的镇峰石塔。然而，民间传说，王尚文在一次与倭寇海盗的战斗中阵亡被砍下头颅，所幸尸身被士兵抢回，运至老家。朝廷感其功绩，恩赐六斤四两（旧制，相当于一百两）黄金，用以铸造金头。所以，其老家王家街边的一个大池塘因铸造金头而被当地人称之为金头河。为防止盗墓，王府家人同时在沿山建造了一模一样的十八座坟墓。出殡之时，安排在凌晨，十八支送葬队伍同时出动，悄然下葬。

　　关于王尚文总兵之死和宁波观海卫“沿山十八墓金头”的传说，笔者经过考证分析，如果有一位堂堂总兵官在抗击倭盗战斗中不幸阵亡，那么地方文献是绝不可能不予记载的；而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王总兵，既有光宗耀祖的圣赐功德牌楼，又有规模庞大的宅府院落，还有出资重建镇峰塔的壮举，其卒逝出殡与豪华墓园也非同寻常王总。因此，功名显赫的总兵墓自然而然会引起盗墓人的高度关注。

　　沿山十八墓的传说故事在浙江各地都有流传，虽然不一定是一人有十八座墓，但是一人多墓的现象在民间确实存在王总。王尚文总兵十八墓和金头的传说并不见志书和野史记载，卫山东西十里，即使有十八墓，找寻并不困难。而金头的传说大多源自对墓园豪华的猜想。王尚文总兵墓的陪葬品是珍贵还是普通？必定成为盗墓者和王氏后人二种截然不同的说法。2011年，卫山下开发房地产项目，在工地土层五米下，挖掘出明代中期石羊一尊，当地分析疑为王总兵墓地遗物。由于缺少碑文考证，王总兵金头墓已经成为一件难以解开的民间历史之谜。

　　文 : 莫　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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