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窟 相关资料二：唐代传奇 张鷟 《游仙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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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仙窟

　　【唐】张鷟

　　作于高宗调露初年的《游仙窟》，作者张鷟，字文成，调露初进士，武则天时任御史，卒于开元中，为人“傥荡无检” ，为文“浮艳少理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此文以第一人称自述于奉使河源途中，投宿“仙窟”，与神女十娘邂逅交结的故事。全文以骈文写成，又穿插了大量主客对答的五言诗，表现男女间的调笑戏谑。

　　了解唐史的也许都听说过《游仙窟》这篇唐传奇，它也是早期艳情小说的代表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从史学角度看，更重要的是它保留了大量关于当时的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记载，有很高的社会学研究价值。笔者冒用其名创作了新派历史小说《游仙窟》，在坛上赘叙多日。

　　若夫积石山者，在乎金城西南，河所经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书》云：“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即此山是也。

　　仆从汧陇，奉使河源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嗟运命之迍邅，叹乡关之渺邈。张骞古迹，十万里之波涛；伯禹遗迹，二千年之坂磴。深谷带地，击穿崖岸之形，高岭横天，刀削冈峦之势。烟霞子，泉石分明，实天上之灵奇，乃人间之妙绝。目所不见，耳所不闻。

　　日晚途遥，马疲人乏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行至一所，险峻非常，向上则有青壁万寻，直下则有碧潭千仞。古老相传云：“此是神仙窟也；人踪罕及，鸟路才通，每有香果琼枝，天衣锡钵，自然浮出，不知从何而至。”余乃端仰一心，洁斋三日。缘细葛，溯轻舟。身体若飞，精灵似梦。须臾之间，忽至松柏岩桃华涧，香风触地，光彩遍天。见一女子向水侧浣衣。余乃问曰：

　　“承闻此处有神仙之窟宅，故来祗候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山川阻隔，疲顿异常，欲投娘子，片时停歇；赐惠交情，幸垂听许！”

　　女子答曰：“儿家堂舍贱陋，供给单疏，只恐不堪，终无吝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余答曰：“下官是客，触事卑微，但避风尘，则为幸甚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遂止余于门侧草亭中，良久乃出。余问曰：

　　“此谁家舍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女子答曰：“此是崔女郎之舍耳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余问曰：“崔女郎何人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女子答曰：“博陵王之苗裔，清河公之旧族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容貌似舅，潘安仁之外甥；气调如兄，崔季圭之小妹。华容婀娜，天上无俦，玉体逶迤，人间少匹。辉辉面子，荏苒畏弹穿，细细腰支，参差疑勒断。韩娥宋玉，见则愁生，绛树青琴，对之羞死。千娇百媚，造次无可比方。弱体轻身，谈之不能备尽。”

　　须臾之间，忽闻内里调筝之声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仆因咏曰：

　　“自隐多姿则，欺他独自眠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故故将纤手，时时弄小弦。耳闻犹气绝，眼见若为怜。从渠痛不肯，人更别就天。”

　　片时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遣婢桂心传语报余诗曰：“面非他舍面，心是自家心；何处关天事，辛苦漫追寻！”

　　余读诗讫，举头门中，忽见十娘半面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余则咏曰：“敛笑偷残靥，含羞露半唇，一眉犹叵耐，双眼定伤人。”

　　又遣婢桂心报余诗曰：“好是他家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人非着意人，何须漫相弄，几许费精神！”

　　于是夜久更深，沉吟不睡，彷徨徙倚，无便披陈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彼诚既有来意，此间何能不答！遂申怀抱，因以赠书曰：

　　“余以少娱声色，早慕佳期，历访风流，遍游天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弹鹤琴于蜀郡，饱见文君，吹凤管于秦楼，熟看弄玉。虽复赠兰解 ，未甚关怀，合卺横陈，何曾惬意！昔日双眠，互嫌夜短，今宵独卧，实怨更长。一种天公，两般时节。遥闻香气，独伤韩寿之心；近听琴声，似对文君之面。向来见桂心谈说十娘，天上无双，人间有一。依依弱柳，束作腰支；焰焰横波，翻成眼尾。才舒两颊，熟疑地上无华；乍出双眉，渐觉天边失月。能使西施掩面，百遍烧妆；南国伤心，千回扑镜。洛川回雪，只堪使叠衣裳；巫峡仙云，未敢为擎靴履。忿秋胡之眼拙，枉费黄金；念交甫之心狂，虚当白玉。下官寓游胜境，旅泊闲亭，忽遇神仙，不胜迷乱。芙蓉生于涧底，莲子实深；木栖出于山头，相思日远。未曾饮炭，胆热如烧；不忆吞刀，腹穿似割。无情明月，故故临窗；多事春风，时时动帐。愁人对此，将何自堪！空悬欲断之肠，请救临终之命。元来不见，他自寻常；无事相逢，却交烦恼。敢陈心素，幸愿照知！若得见其光仪，岂敢论其万一！”

　　书达之后，十娘敛色谓桂心曰：“向来剧戏相弄，真成欲逼人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余更又赠诗一首，其词曰：

　　“今朝忽见渠姿首，不觉殷勤着心口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令人频作许叮咛，渠家太剧难求守。端坐剩心惊，愁来益不平。看时未必相看死，难时那许太难生。沉吟坐幽室，相思转成疾。自恨往还疏，谁肯交游密！夜夜空知心失眼，朝朝无便投胶漆。园裹华开不避人，闺中面子翻羞出。如今寸步阻天津，伊处留情更觅新。莫言长有千金面，终归变作一抄尘。生前有日但为乐，死后无春更著人。只可倡佯一生意，何须负持百年身？”少时坐睡，则梦见十娘。惊觉揽之，忽然空手。心中怅怏，复何可论！余因咏曰：

　　“梦中疑是实，觉后忽非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诚知肠欲断，穷鬼故调人。”

　　十娘见诗，并不肯读，即欲烧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仆即咏曰：“未必由诗得，将诗故表怜。闻渠掷入火，定是欲相燃。”

　　十娘读诗，悚息而起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匣中取镜，箱里拈衣。衤玄服盛妆，当阶正履。仆又为诗曰：

　　“薰香四面合，光色两边披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锦障划然卷，罗帷垂半欹。红颜杂绿黛，无处不相宜。艳色浮妆粉，含香乱口脂。鬓欺蝉鬓非成鬓，眉笑蛾眉不是眉。见许实娉婷，何处不轻盈！可怜娇里面，可爱语中声。婀娜腰支细细许，目兼目舌眼子长长馨。巧儿旧来镌未得，画匠迎生摸不成。相著未相识，倾城复倾国。迎风帔子郁郁金香，照日裙裾石榴色。口上珊瑚耐拾取，颊里芙蓉堪摘得。闻名腹肚已猖狂，见面精神更迷惑。心肝恰欲摧，踊跃不能裁。徐行步步香风散，欲语时时媚子开。靥疑织女留星去，眉似恒娥送月来。含娇窈窕迎前出，忍笑嫈嫇返却回。”

　　余遂止之曰：“既有好意，何须却入？”然后逶迤面，娅姹向前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十娘敛手而再拜向下官，下官亦低头尽礼而言曰：

　　“向见称扬，谓言虚假，谁知对面，却是神仙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此是神仙窟也！”

　　十娘曰：“向见诗篇，谓言凡俗，今逢玉貌，更胜文章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此是文章窟也！”

　　仆因问曰：“主人姓望何处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夫主何在？”

　　十娘答曰：“儿是清河崔公之末孙，适弘农杨府君之长子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即成大礼，随父

　　住于河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蜀生狡猾，屡侵边境，兄及夫主，弃笔从戎，身死寇场，茕魂莫返。儿年十七，死守一夫；嫂年十九，誓不再醮。兄即清河崔公之第五息，嫂即太原公之第三女。别宅于此，积有岁年。室宇荒凉，家途翦弊。不知上客从何而至？”

　　仆敛容而答曰：“下官望属南阳，住居西鄂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得黄石之灵术，控白水之余波。在汉则七叶貂蝉，居韩则五重卿相。鸣钟食鼎，积代衣缨。长戟高门，因修礼乐。下官堂构不绍，家业沦湑。青州刺史博望侯之孙，广武将军钜鹿侯之子。不能免俗，沉迹下寮。非隐非遁，逍遥鹏鷃之间；非吏非俗，出入是非之境。暂因驱使，至于此间。卒尔干烦，实为倾仰。”

　　十娘问曰：“上客见任何官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答曰：“幸属太平，耻居贫贱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前被宾贡，已入甲科；后属搜扬，又蒙高第。奉敕授关内道小县尉，见宛河源道行军总管记室。频繁上命，徒想报恩。驰骤下寮，不遑宁处。”

　　十娘曰：“少府不因行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岂肯相过？”

　　下官答曰：“比不相知，阙为参展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今日之后，不敢差违。”

　　十娘遂回头唤桂心曰：“料理中堂，将少府安置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逡巡而谢曰：“远客卑微，此间幸甚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才非贾谊，岂敢升堂！”

　　十娘答曰：“向者承闻：谓言凡客；拙为礼贶，深觉面惭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儿意相当，事须引接。此间疏陋，未免风尘。入室不合推辞，升堂何须进退！”遂引入中堂。

　　于时金台银阙，蔽日干云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或似铜雀之新开，乍如灵光之且敞。梅梁桂栋，疑饮涧之长虹；反宇雕甍，若排天之娇凤。水精浮柱，的皪含星；云母饰窗，玲珑映日。长廊四注，争施玳瑁之椽；高阁三重，悉用琉璃之瓦。白银为壁，照耀于鱼鳞；碧玉缘阶，参差于雁齿。入穹崇之室宇，步步心惊；见党阆之门庭，看看眼碜。遂引少府升阶。

　　下官答曰：“客主之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岂无先后？”

　　十娘曰：“男女之礼，自有尊卑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迁延而退曰：“向来有罪过，忘不通五嫂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曰：“五嫂亦应自来，少府遣通，亦是周匝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则遣桂心通，暂参屈五嫂。十娘共与少府语话片时，须臾之间，五嫂则至。罗绮缤纷，丹青暐晔。裙前麝散，髻后龙盘。珠绳络彩衫，金薄涂丹履。余乃咏曰：

　　“奇异妍雅，貌特惊新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眉间月出疑争夜，颊上华开似斗春。细腰偏爱转，

　　笑脸特宜颦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真成物外奇稀物，实是人间断绝人。自然能举止，可念无比方。能令公子百重生，巧使王孙千遍死。黑云裁两鬓，白雪分双齿。织成绵袖骐驎儿，刺绣裙腰鹦鹉子。触处尽关怀，何曾有不佳！机关太雅妙，行步绝娃女犀。傍人一一丹罗袜，侍婢三三绿线鞋。黄龙透入黄金钏，白燕飞来白玉钗。”

　　相见既毕，五嫂曰：“少府跋涉山川，深疲道路，行途届此，不及伤神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答曰：“黾勉王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岂敢辞劳！”

　　五嫂回头笑向十娘曰：“朝闻鸟鹊语，真成好客来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曰：“昨夜眼皮 ，今朝见好人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既相随上堂。珠玉惊心，金银曜眼。五彩龙鬓席，银绣缘边毡；八尺象牙床，绯绫帖荐褥。车渠等宝，俱映优昙之花；马瑙珍珠，并贯颇梨之线。文柏榻子，俱写豹头；兰草灯芯，并烧鱼脑。管弦寥亮，分张北户之间；杯盏交横，列坐南窗之下。各自相让，俱不肯先坐。仆曰：

　　“十娘主人，下官是客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请主人先坐。”

　　五嫂为人饶剧，掩口而笑曰：“娘子既是主人母，少府须作主人公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曰：“仆是何人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敢当此事！”

　　十娘曰：“五嫂向来戏语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少府何须漫怕！”

　　下官答曰：“必其不免，只可须身当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笑曰：“只恐张郎不能禁此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众人皆大笑。一时俱坐。即换香儿取酒。俄尔中间，擎一大钵，可受三升已来。金钿铜环，金盏银杯，江螺海蚌，竹根细眼，树癭蝎唇，九曲酒池，十盛饮器。觞则兕觥犀角，尫尫然置于座中；杓则鹅项鸭头，汛汛焉浮于酒上。遣小婢细辛酌酒，并不肯先提。五嫂曰：

　　“张郎门下贱客，必不肯先提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娘子但须把取。”

　　十娘则斜眼佯嗔曰：“少府初到此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会些频频相弄！”

　　五嫂曰：“娘子把酒莫嗔，新妇更亦不敢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酒巡到下官，饮乃不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何为不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答曰：“性饮不多，恐为颠沛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骂曰：“何由叵耐！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文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但终须倾使尽，莫漫造众诸！”

　　十娘谓五嫂曰：“向来正首病发耶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起谢曰：“新妇错大罪过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因回头熟视下官曰：“新妇细见人多矣，无如少府公者。少府公乃是仙才，本非凡俗。”

　　下官起谢曰：“昔卓王之女，闻琴识相如之器量；山涛之妻，凿壁知阮籍之贤人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诚如所言，不敢望德。”

　　十娘曰：“遣绿竹取琵琶弹，儿与少府公送酒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琵琶入手，未弹中间，仆乃咏曰：

　　“心虚不可测，眼细强关情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回身已入抱，不见有娇声。”

　　十娘应声即咏曰：“怜肠忽欲断，忆眼已先开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渠未相撩拨，娇从何处来？”

　　下官当见此诗，心胆俱碎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下床起谢曰：“向来唯睹十娘面，如今始见十娘心，足使班婕妤扶轮，曹大家阁笔，岂可同年而语，共代而论哉！”请索笔砚，抄写置于怀袖。抄诗讫，十娘弄曰：“少府公非但词句断绝，亦自能书。笔似青鸶，人同白鹤。”

　　下官曰：“十娘非直才情，实能吟咏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谁知玉貌，恰有金声。”

　　十娘曰：“儿近来患嗽，声音不彻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下官答曰：“仆近来患手，笔墨未调。”

　　五嫂笑曰：“娘子不是故夸，张郎复能应答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语五嫂曰：“向来纯当漫语，元来无次第，请五嫂为作酒章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答曰：“奉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不敢则从娘子不是赋古诗云，断章取意，唯须得情，若

　　不惬当，罪有科罚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即遵命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窈窕淑女，君子好仇。”

　　次，下官曰：“南有樛木，不可休息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五嫂曰：“折薪如之何？匪斧不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

　　又次，五嫂曰：“不见复关，涕泣涟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次，十娘曰：“女也不爽，士二其行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次，下官曰：“穀则异室，死则同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谓余不信，有如戮皦日。”

　　五嫂笑曰：“张郎心专，赋诗大有道理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俗谚曰：‘心欲专，凿石穿。’诚能思之，何远之有！”

　　其时，绿竹弹筝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咏筝曰：“天生素面能留客，发意关情并在渠。莫怪向者频声战，良由得伴乍心虚。”

　　十娘曰：“五嫂咏筝，儿咏尺八：‘眼多本自令渠爱，口少由来每被侵；无事风声彻他耳，教人气满自填心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又谢曰：“尽善尽美，无处不佳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此是下愚，预闻高唱。”

　　少时，桂心将下酒物来：东海鲻条，西山凤脯，鹿尾鹿舌，干鱼炙鱼，雁醢荇菹，鹑月韯桂糁，熊掌兔髀，雉臎豺唇，百味五辛，谈之不能尽，说之不能穷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曰：“少府亦应太饥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唤桂心盛饭。

　　下官曰：“向来眼饱，不觉身饥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笑曰：“莫相弄！且取双六局来，共少府公睹酒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仆答曰：“下官不能赌酒，共娘子赌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问曰：“若为赌宿？”余答曰：“十娘输筹，则共下官卧一宿；下官输筹，则共十娘卧一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笑曰：“汉骑驴则胡步行，胡步行则汉骑驴，总悉输他便点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儿递换作，少府公太能生。”

　　五嫂曰：“新妇报娘子，亦不须赌来赌去，今夜定知娘子不免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曰：“五嫂时时漫语，浪与少府作消息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起谢曰：“元来知剧，未敢承望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局至，十娘引手向前，眼子盱，手子腽腯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一双臂腕，切我肝肠；十个指头，刺人心髓。下官因咏局曰：

　　“眼似星初转，眉如月欲消，先须捺后脚，然后勒前腰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则咏曰：“勒腰须巧快，捺脚更风流，但令细眼合，人自分输筹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须臾之间，有一婢名琴心，亦有姿首，到下官处，时复偷眼看，十娘欲似不快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大语嗔曰：“知足不辱，人生有限。娘子欲似皱眉，张郎不须斜眼。”

　　十娘佯收色嗔曰：“少府关儿何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频频相恼！”

　　五嫂曰：“娘子少来颇盼少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若非情想有所交通，何因眼咏朝来顿引？”

　　十娘曰：“五嫂自隐偏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儿复何曾眼引！”

　　五嫂曰：“娘子不能，新妇自取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答曰：“自问少府，儿亦不知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遂咏曰：“新华发两树，分香遍一林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迎风转细影，向日动轻阴。戏蜂时隐见，飞蝶远追寻。承闻欲采摘，若个动君心？”

　　“下官为性贪多，欲两华俱采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答曰：“暂游双树下，遥见两枝芳；向日俱翻影，迎风并散香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戏蝶扶丹萼，游蜂入紫房。人今总摘取，各著一边厢。”

　　五嫂曰：“张郎太贪生，一箭射两垛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则谓曰：“遮三不得一，觅两都卢失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娘子莫分疏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兔入狗突里，自来饮食，知复欲何如！”

　　下官即起谢曰：“乞浆得酒，旧来神口，打兔得獐，非意所望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曰：“五嫂如许大人，专拟调合此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少府谓言儿是九泉下人，明日在外谈道儿一钱不值。”

　　下官答曰：“向来承颜色，神气顿尽；又见清谈，心胆俱碎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岂敢在外谈说，妄事加诸，忝预人流，宁容如此！伏愿欢乐尽情，死无所恨。”

　　少时，饮食俱到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薰香满室，赤白兼前，穷海陆之珍羞，备川原之果菜，肉则龙肝凤髓，酒则玉醴琼浆。城南雀噪之禾，江上蝉鸣之稻。鸡月韯雉臛，鳖醢鹑羹，椹下肥肫，荷间细鲤。鹅子鸭卵，照曜于银盘；麟脯豹胎，纷纶于玉叠。熊腥纯白，蟹浆纯黄；鲜脍共红缕争辉，冷肝与青丝乱色。蒲桃甘蔗，栭枣石榴，河东紫盐，岭南丹橘。敦煌八子柰，青门五色瓜。太谷张公之梨，房陵朱仲之李。东王公之仙桂，西王母之神桃，南燕牛乳之椒，北赵鸡心之枣。千名万种，不可俱论。

　　下官起谢曰：“予与夫人娘子，本不相识，暂缘公使，邂逅相遇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玉馔珍奇，非常厚重，粉身灰骨，不能酬谢。”

　　五嫂曰：“亲则不谢，谢则不亲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幸愿张郎莫为形迹。”

　　下官曰：“既奉恩命，不敢辞逊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当此之时，气便欲绝，不觉转眼，偷看十娘。

　　十娘曰：“少府莫看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还相弄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咏曰：“忽然心里爱，不觉眼中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未关双眼曲，直是寸心偏。”

　　十娘咏曰：“眼心非一处，心眼旧分离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直令渠眼见，谁遣报心知！”

　　下官咏曰：“旧来心使眼，心思眼即传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由心使眼见，眼亦共心怜。”

　　十娘咏曰：“眼心俱忆念，心眼共追寻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谁家解事眼，副著可怜心？”

　　于时五嫂遂向果子上作机警曰：“但问意如何，相知不在枣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曰：“儿今正意密，不忍即分梨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曰：“忽遇深恩，一生有杏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当此之时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谁能忍柰！”

　　十娘曰：“暂借少府刀子割梨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咏刀子曰：“自怜胶漆重，相思意不穷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可惜尖头物，终日在皮中。”

　　十娘咏鞘曰：“数捺皮应缓，频磨快转多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渠今拔出后，空鞘欲如何！”

　　五嫂曰：“向来渐渐入深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即索棋局，共少府赌酒。下官得胜。

　　五嫂曰：“围棋出于智慧，张郎亦复太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且休却。”五嫂曰：

　　“何为即休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仆咏曰：

　　“向来知道径，生平不忍欺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但令守行迹，何用数围棋！。”

　　五嫂咏曰：“娘子为性好围棋，逢人剩戏不寻思；气欲断绝先挑眼，既得连罢即须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见五嫂频弄，佯嗔不笑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余咏曰：

　　“千金此处有，一笑待渠为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不望全露齿，请为暂颦眉。”

　　十娘咏曰：“双眉碎客胆，两眼判君心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谁能用一笑，贱价买千金。”

　　当时有一破铜熨斗在于床侧，十娘忽咏曰：“旧来心肚热，无端强熨他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即今形势冷，谁肯重相磨！”

　　仆咏曰：“若冷头面在，生平不熨空，即今虽冷恶，人自觅残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众人皆笑。

　　十娘唤香儿为少府设乐，金石并奏，箫管间响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苏合弹琵琶，绿竹吹筚篥，仙人鼓瑟，玉女吹笙。玄鹤俯而听琴，白鱼跃而应节。清音叨咷，片时则梁上尘飞；雅韵铿锵，卒尔则天边雪落。一时忘味，孔丘留滞不虚；三日绕梁，韩娥余音是实。

　　十娘曰：“少府稀来，岂不尽乐！五嫂大能作舞，且劝作一曲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亦不辞惮。遂即逶迤而起，婀娜徐行。虫蛆面子，妒杀阳城；蚕贼容仪，迷伤下蔡。举手顿足，雅合宫商；顾后窥前，深知曲节。欲似蟠龙婉转，野鹄低昂。回面则日照莲花，翻身则风吹弱柳。斜眉盗盼，异种女音姑，缓步急行，穷奇造凿。罗衣熠耀，似彩凤之翔云，锦袖纷披，若青鸶之映水。千娇眼子，天上失其流星；一搦腰支，洛浦愧其回雪。光前艳后，难遇难逢；进退去来，希闻希见。两人俱起舞，共劝下官。

　　下官遂作而谢曰：“沧海之中难为水，霹雳之后难为雷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不敢推辞，定为丑拙。”遂起作舞。桂心咥咥然低头而笑。

　　十娘问曰：“笑何事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桂心曰：“笑儿等能作音声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曰：“何处有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答曰：“若其不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何因百兽率舞？”

　　下官笑曰：“不是百兽率舞，乃是凤凰来仪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一时大笑。

　　五嫂谓桂心曰：“莫令曲误！张郎频顾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桂心曰：“不辞歌者苦，但伤知音稀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曰：“路逢西施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何必须识！”遂舞，著词曰：

　　“从来巡绕四边，忽逢两个神仙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眉上冬天出柳，颊中旱地生莲。千看千处妩媚，万看万种女便妍。今宵若其不得，刺命过与黄泉。”又一时大笑。舞毕，因谢曰：“仆实庸才，得陪清赏，赐垂音乐，惭荷不胜。”

　　十娘咏曰：“得意似鸳鸯，乖情若胡越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不向君边尽，更知何处歇！”

　　十娘曰：“儿等并无可收采，少府公云‘冬天出柳，旱地生莲’，总是相弄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答曰：“十娘面上非春，翻生柳叶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应声答曰：“少府头中有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那不生莲华？”

　　下官笑曰：“十娘机警，异同著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答曰：“得便不能与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明年知有何处？”

　　于时砚在床头，下官咏笔砚曰：“摧毛任便点，爱色转须磨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所以研难竟，良由水太多。”

　　十娘忽见鸭头铛子，因咏曰：“嘴长非为嗍，项曲不由攀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但令脚直上，他自眼双翻。”

　　五嫂曰：“向来大大不逊，渐渐深入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于时乃有双燕子，梁间相逐飞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仆因咏曰：“双燕子，联翩几万回。强知人是客，方便恼他来。”

　　十娘咏曰：“双燕子，可可事风流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即令人得伴，更亦不相求。”

　　酒巡到十娘，仆咏酒杓子曰：“尾动惟须急，头低则不平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渠今合把爵，深浅任君情。”

　　十娘即咏盏曰：“发初先向口，欲竟升头；从君中道歇，到底即须休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翕然起谢曰：“十娘词句，事尽入神；乃是天生，不关人学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张郎新到，无可散情,且游后园,暂释怀抱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其时园内新果万株，含春吐绿；丛花四照，散蕊翻红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激石鸣泉，流岩凿磴。无冬无夏，娇莺乱于锦枝；非古非今，花鲂跃于银池。婀娜蓊茸，清冷飋 ；鹅鸭分飞，芙蓉间出。大竹小竹，夸渭南之千亩；花含花开，笑河阳之一县。青青岸柳，丝条拂于武昌；赫赫山杨，箭干稠于董泽。仆乃咏花曰：

　　“风吹遍树紫，日照满池丹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若为交暂折，擎就掌中看。”

　　十娘咏曰：“映水俱知笑，成蹊竟不言，即今无自在，高下任渠攀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即起谢曰：“君子不出游言，不胜娘子恩深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请五嫂等各制一篇。”下官咏曰：“昔时过小苑，今朝戏后园。两岁梅花匝，三春柳色繁。水明鱼影静，林翠鸟歌喧。何须杏树岭，即是桃花源。”

　　十娘咏曰：“梅蹊命道士，桃涧伫神仙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旧鱼成大剑，新龟类小钱。水湄唯见柳，池曲且生莲。欲知赏心处，桃花落眼前。”

　　五嫂咏曰：“极目游芳苑，相将对花林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露净山光出，池鲜树影沉。落花时泛酒，歌鸟惑鸣琴。是时日将夕，携樽就树阴。”

　　当时，树上忽有一李子落下官怀中，下官咏曰：“问李树：如何意不同，应来主手里，翻入客怀中？”五嫂即报诗曰：“李树子，元来不是偏，巧知娘子意，掷果到渠边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于时忽有一蜂子飞上十娘面上，十娘咏曰：“问蜂子：蜂子太无情，飞来蹈人面，欲似意相轻？”下官代蜂子答曰：“触处寻芳树，都卢少物花，试从香处觅，正值可怜花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众人皆拊掌而笑。

　　其时，园中忽有一雉，下官命弓箭射之，应弦而倒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笑曰：“张郎才器，乃是曹植天然。今见武功，又复子南夫也。今共娘子相配，天下惟有两人耳。”

　　十娘因见射雉，咏曰：“大夫巡麦陇，处子习桑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若非由一箭，谁能为解颜？”

　　仆答曰：“心绪恰相当，谁能护短长，一床无两好，半丑亦何妨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张郎射长垛如何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仆答曰：“且得不阙事而已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遂射之，三发皆绕遮齐，众人称好。

　　十娘咏弓曰：“平生好须弩，得挽即低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闻君把提快，更乞五三筹。”下官答曰：“缩干全不到，抬头则大过。若令脐下入，百放故筹多。”

　　于时，日落西渊，月临东渚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曰：“向来调谑，无处不佳；时既曛黄，且还房室。庶张郎共娘子安置。”

　　十娘曰：“人生相见，且论杯酒，房中小小，何暇匆匆！”遂引少府向十娘卧处：屏风十二扇，画障五三张，两头安彩幔，四角垂香囊；槟榔豆蔻子，苏合绿沉香，织文安枕席，乱彩叠衣箱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相随入房里，纵横照罗绮，莲花起镜台，翡翠生金履；帐口银虺装，床头玉狮子，十重蛩駏毡，八叠鸳鸯被；数个袍裤，异种妖娆；姿质天生有，风流本性饶；红衫窄裹小撷臂，绿袜帖乱细缠腰；时将帛子拂，还捉和香烧；妍华天性足，由来能装束；敛笑正金钗，含娇累绣褥；梁家妄称梳发缓，京兆何曾画眉曲。

　　十娘因在后，沉吟久不来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余问五嫂曰：“十娘何处去，应有别人邀？”

　　五嫂曰：“女人羞自嫁，方便待渠招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言语未毕，十娘则到。

　　仆问曰：“旦来披雾，香处寻花，忽遇狂风，莲中失藕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十娘何处漫行来？”

　　十娘回头笑曰：“星留织女，遂处人间；月待恒娥，暂归天上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少府何须苦相怪！”

　　于时两人对坐，未敢相触，夜深情急透死忘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仆乃咏曰：“千看千意密，一见一怜深。但当把手子，寸斩亦甘心。”

　　十娘敛色却行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咏曰：“他家解事在，未肯辄相嗔。径须刚捉著，遮莫造精神。”

　　余时把著手子，忍心不得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又咏曰：“千思千肠热，一念一心焦。若为求守得，暂借可怜腰。”

　　十娘又不肯，余捉手挽，两人争力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五嫂咏曰：“巧将衣障口，能用被遮身。定知心肯在，方便强邀人。”

　　十娘失声成笑，婉转入怀中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当时腹里癫狂，心中沸乱。又咏曰：“腰支一遇勒，心中百处伤。若为得口子，余事不承望。”

　　十娘嗔咏曰：“手子从君把，腰支亦任回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人家不中物，渐渐逼他来。”

　　十娘曰：“虽作拒张，又不免输他口子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口子郁郁，鼻似薰穿，舌子芬芳，颊疑钻破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咏曰：“自隐风流到，人前法用多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计时应拒得，佯作不禁他。”

　　十娘曰：“昔日亦曾经弄他，今朝并复随他弄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起，谘请曰：“十娘有一思事，亦拟申论，犹自不敢即道，请五嫂处分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五嫂曰：“但道！不须避讳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余因咏曰：“药草俱尝遍，并悉不相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惟须一个物，不道亦应知。”

　　十娘答咏曰：“素手曾经捉，纤腰又被将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即今输口子，余事可平章。”

　　下官顿首而答曰：“向来惶惑，实畏参差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十娘怜悯客人，存其死命，可谓白骨再肉，枯树重花。伏地叩头，殷勤死罪。”

　　五嫂因起谢曰：“新妇曾闻：线因针而达，不因针而隐；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新妇向来专心为勾当，已后之事不敢预知。娘子安稳，新妇向房卧去也。”

　　于时夜久更深，情急意密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鱼灯四面照，蜡烛两边明。十娘即唤桂心，并呼芍药，与少府脱靴履，叠袍衣，阁幞头，挂腰带。然后自与十娘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花容满面，香风裂鼻。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拍搦奶房间，摩挲髀子上。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鼻里酸庳，心中结缭。少时眼华耳热，脉胀筋舒。始知难逢难见，可贵可重。俄顷中间，数回相接。谁知可憎病鹊，夜半惊人；薄媚狂鸡，三更唱晓。遂则被衣对坐，泣泪相看。下官拭泪而言曰：

　　“所恨别易会难，去留乖隔，王事有限，不敢稽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每一寻思，痛深骨髓。”

　　十娘曰：“儿与少府，平生未展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邂逅新交，未尽欢娱，忽嗟别离，人生聚散，知复如何！”因咏曰：

　　“元来不相识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判自断知闻，天公强多事，今遣若为分！”

　　仆乃咏曰：“积愁肠已断，悬望眼应穿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今宵莫闭户，梦里向渠边。”

　　少时，天晓已后，两人俱泣，心中哽咽，不能自胜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侍婢数人，并皆嘘唏，不能仰视。五嫂曰：

　　“有同必异，自惜攸然王子乔吹笙凤铜镜。乐尽哀生，古来常事。愿娘子稍自割舍。”下官乃将衣袖与娘子拭泪。十娘乃作别诗曰：“别时终是别，春心不值春。羞见孤鸾影，悲看一骑尘。翠柳开眉色，红桃乱脸新。此时君不在，娇莺弄杀人。”

　　五嫂咏曰：“此时经一去，谁知隔几年！双凫伤别绪，独鹤惨离弦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怨起移酲后，愁生落醉前。若使人心密，莫惜马蹄穿。”

　　下官咏曰：“忽然闻道别，愁来不自禁王子乔吹笙凤铜镜。眼下千行泪，肠悬一寸心。两剑俄分匣，双凫忽异林。殷勤惜玉体，勿使外人侵。”

　　十娘小名琼英，下官因咏曰：“卞和山未斫，羊雍地不耕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自怜无玉子，何日见琼英？”

　　十娘应声咏曰：“凤锦行须赠，龙梭久绝声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自恨无机杼，何日见文成？”

　　下官瞿然，破愁成笑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遂唤奴曲琴，取“相思枕”，留与十娘以为记念。因咏曰：“南国传椰子，东家赋石榴。聊将代左腕，长夜枕渠头。”

　　十娘报以双履，报诗曰：“对凫乍失伴，两燕还相属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聊以当儿心，竟日承君足。”

　　下官又遣曲琴取“扬州青铜镜”，留与十娘，并赠诗曰：“仙人好负局，隐士屡潜观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映水菱光散，临风竹影寒。月下时惊鹊，池边独舞鸾。若道人心变，从渠照胆看。”

　　十娘又赠手中扇，咏曰：“合欢游璧水，同心侍华阙王子乔吹笙凤铜镜。飒飒似朝风，团团如夜月。鸾姿侵雾起，鹤影排空发。希君掌中握，勿使恩情歇！”

　　十娘辞谢讫，因遣左右取“益州新样锦”一匹，直奉五嫂，因赠诗曰：“今留片子信，可以赠佳期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裁为八幅被，时复一相思。”

　　五嫂遂抽金钗送张郎，即报咏曰：“儿今赠君别，情知后会难王子乔吹笙凤铜镜。莫言钗意小，可以挂渠冠。”

　　更取“滑州小绫子”一匹，留与桂心、香儿数人共分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桂心已下，或脱银钗，落金钏，解帛子，施罗巾，皆白送张郎曰：“好去。若因行李，时复相过。”香儿因咏曰：“大夫存行迹，殷勤为数来。莫作浮萍草，逐浪不知回！”

　　下官拭泪而言曰：“犬马何识，尚解伤离；鸟兽无情，由知怨别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心非木石，岂忘深恩！”

　　十娘报咏曰：“他道愁胜死，儿言死胜愁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愁来百处痛，死去一时休。”

　　又咏曰：“他道愁胜死，儿言死胜愁王子乔吹笙凤铜镜。日夜悬心忆，知隔几年秋！”

　　下官咏曰：“人去悠悠隔两天，未审迢迢度几年？纵使身游万里外，终归意在十娘边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十娘咏曰：“天涯地角知何处，玉体红颜难再遇！但令翅羽为人生，会些高飞共君去王子乔吹笙凤铜镜。”

　　下官不忍相看，忽把十娘手子而别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可行至二三里，回头看数人，犹在旧处立。余时渐渐去远，声沉影灭，顾瞻不见，恻怆而去。

　　行至山口，浮舟而过王子乔吹笙凤铜镜。夜耿耿而不寐，心茕茕而靡托。既怅恨于啼猿，又凄伤于别鹄。饮气吞声；天道人情，有别必怨，有怨必盈。去日一何短，来宵一何长！比目绝对，双凫失伴，日日衣宽，朝朝带缓。口上唇裂，胸间气满，泪脸千行，愁肠寸断。端坐横琴，涕血流襟，千思竞起，百虑交侵。独颦眉而永结，空抱膝而长吟。望神仙兮不可见，普天地兮知余心；思神仙兮不可得，觅十娘兮断知闻；欲闻此兮肠亦乱，更见此兮恼余心。

预约烧元宝祭祖

在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在这一天，人们会去墓地为已故的亲人扫墓，表达对先人的怀念和尊敬。烧纸钱是其中的一种习俗。烧纸钱，也称为“祭纸”或“冥币”，是一种象征性的财富，用于祭祀已故的亲人。这一习俗源于古代的信仰，人们认为死者在阴间也需要金钱来维持生活，因此会烧纸钱给他们，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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