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诗别裁：未若柳絮因风起:王家始祖王子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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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王家始祖王子乔。未若柳絮因风起。

　　首先要正名，“咏絮才”指的是诗才，咏雪联句虽是联句，但有了“未若柳絮因风起”一句，就有了灵魂，就已经成为诗王家始祖王子乔。如果认为其太过口语化，不过是一组问答，那只是因为在谢道韫的时代，七言诗这种形式才刚刚起步，七言诗的第一个大诗人鲍照还没有出生。

　　五言诗和七言诗，作为中国诗的两大体例，身世起源却大不相同王家始祖王子乔。在“古诗十九首”等优秀作品的带动下，汉末出现了“五言腾踊”（语出钟嵘《诗品序》）的局面，五言成为“众作之有滋味者”（同上）。而此时七言诗尚未出现，汉武帝君臣所谓《柏梁诗》的“诗”名，是后人追加的。《东方朔别传》云：“孝武元封三年，作柏梁台，诏群臣二千石有能为七言者，乃得上座。”这与《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诏告中傅，封上苍自建武以来章奏及所作书、记、赋、颂、七言，别字、歌诗……”与《张衡传》“所著诗、赋、铭、七言，……凡三十二篇”是一样的，都说明“七言”是独立于“诗”外的别一文体。无论是《柏梁诗》，还是张衡的《四愁诗》，抑或魏文帝的《燕歌行》，这些偶然出现的七言作品，都与后来的七言诗有较大距离。参照余冠英先生的观点，七言之所以迟迟难登大雅，不外两个原因，一是两汉七言中佳制太少，二是七言歌谣在汉时不曾有一首被采入乐府，未能借助音乐的力量进行传播。

　　我认为七言诗真正登上大雅之堂，与格律的出现有关王家始祖王子乔。正因如此，所以即便鲍照天才的七言作品已足够优秀（其实多为杂言，而以七言句为主），当时却常遭嘲笑。而在永明声律发明之后，七言诗的数量有了爆炸性的增长，因为当诗成为一种玩弄平仄韵律的游戏时，以六朝文人的禀性，新规则与新花样将多多益善。后人常分出“七言律诗”、“七言古体”等类别，但若要追根刨底，七言其实是没有“古体”的

　　不过在此之前，七言联句倒是一直作为一种文字游戏，流行于达官贵人之间王家始祖王子乔。汉武帝君臣的《柏梁诗》全文为：“骖驾驷马从梁来。郡国士马羽林材。总领天下诚难治。和抚四夷不易哉！刀笔之吏臣执之，撞钟伐鼓声中诗。宗室广大日益滋。周卫交戟禁不时。总领从官柏梁台。平理清谳诀嫌疑。修饰舆马待驾来。郡国吏功差次之，乘舆御物主治之。陈粟万石场以箕。缴道宫下随讨治。三辅盗贼天下危。盗阻南山为民灾。外家公主不可治。椒房率更领其材。蛮夷朝贺常会期。柱枅欂栌相枝持。枇杷橘栗桃李梅。走狗逐兔张罘罳。齧妃女脣甘如饴，迫窘诘屈几穷哉。”可见不过是一组毫无诗味的联句，风格惟尚铺陈，与汉大赋毫无二致。而《杨白花》的作者北魏宣武灵太后胡氏，也曾在华林园大宴群臣并联七言句，太后云“化光造物含气贞”，皇帝（魏孝明帝）云“恭己无为赖群英”。由此可以管窥到，七言联句的文字游戏，当为汉代以来上层阶级所常见。诚如清人刘熙载《艺概》所云：“五言质，七言文；五言亲，七言尊。几见田家诗而多作七言者乎？几见骨肉间而多作七言者乎？”“五言尚安恬，七言尚挥霍。”

　　咏雪联句是联诗，而非简单的问答王家始祖王子乔。这看似简单的三句，不仅皆为七言，而且押韵严谨，更有诗意的递进，境界拾级而上，以“柳絮因风起”作结，实乃浑然天成。真正的好诗，未必拘于形式，联句也好，断章也罢，只要有诗心在，就能独擅胜场。如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形式上非驴非马，却成为千古绝唱。咏雪联句也是如此。

　　咏雪联句载《世说新语·言语》：“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说论文义王家始祖王子乔。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撤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按出场顺序，作者依次为谢安、谢朗（胡儿）和谢道韫（兄女）。谢家是乌衣巷里的贵族，衣冠南渡时，并不十分显赫，与王敦、王导为代表的琅琊王氏有不小的距离。但自谢安、谢石、谢玄出将入相，在淝水之战中击败前秦后，谢氏乃与王氏并驾齐驱，成为东晋门阀贵族的两大代表，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是也。谢安亦超越王导，成为东晋第一名相。谢安兄弟六人，依次为谢奕、谢据、谢安、谢万、谢铁、谢石，谢朗是谢据之子，谢道韫乃谢奕之女，两人是表亲。

　　据上世纪八十年代南京出土的《宋故海陵太守散骑常侍谢珫墓志》记载：“长姑讳[道]韫，名令姜，适琅琊王凝之王家始祖王子乔。”可见谢道韫为谢奕长女，亦即名将谢玄的长姊。而据《世说新语》刘孝标注引刘宋人檀道鸾《续晋阳秋》谓：“朗字长度，安次兄据之长子，安早知之，文义艳发，名亚于玄，仕至东阳太守。”可见谢朗为谢据长子，似与谢玄年龄相仿，故时人常将并论。按《谢珫墓志》指谢玄为谢奕第六子，依以上线索推论，谢朗与谢道韫应为表姐弟，而非表兄妹。

　　谢朗既然“文义艳发”，且“博涉有逸才，善言玄理”（据刘孝标注引何法盛《中兴书》），可见并非泛泛之辈王家始祖王子乔。他小小年纪，将下雪比作撒盐，已属难得。尤其是雪花落地后的形态，最初如盐粒，积厚则如盐层，比之轻狂的柳絮更为真实。即便雪花漫天的形态，若无好风借力，比作柳絮，也未必较撒盐更为贴切。《世说新语》说谢安仅是“大笑乐”，并未评出优劣。但千古以来，都为谢道韫惊叹不已，从此“咏絮”成为才女的代称。

　　文艺理论指出，艺术真实既不同于生活真实，亦不同于科学真理王家始祖王子乔。“咏絮”比之“撒盐”，未必更为贴近生活真实与科学真理，但艺术性更强，更富有感染力，更贴近诗的灵魂，简而言之，就是更“美”。然而亘古以来，以飞絮比喻下雪，田间垄上、贩夫走卒皆可能转此念头，绝不会始自谢道韫。然而只是从谢道韫联句之时，才登堂入室，成为大雅文章。宋人叶梦得评论谢灵运的名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道：“此语之工，正在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遇，借以成章，不假绳削，故非常情所能到。诗家妙处，当须从此为根本。”清人江湜诗云：“我要寻诗定是痴，诗来寻我却难辞”，亦是此意。而捷克诗人詹·斯卡塞尔说得更明白：“诗人们并不发明诗，诗在那后面某个地方，它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诗人只是将它发现。”在文学的创作论上，东西方经常是相通的。

　　谢道韫在孩提时代，就一语道破天机，奠定了自己千古才女第一名的地位王家始祖王子乔。宋人蒲寿宬诗云：“当时咏雪句，谁能出其右。雅人有深致，锦心而绣口。此事难效颦，画虎恐类狗。”实际上，若以锦心绣口的诗才而论，同量级的才女代不乏人。就算其同时期，亦有织就回文诗的前秦小女子苏蕙，天才横逸，决不逊色于区区一句“咏絮”。

　　然而，谢道韫自有无从比拟的傲岸王家始祖王子乔。她的生平事迹流传甚少，但无一不是独立人格的高姿态。谢安问诸子弟：“《毛诗》何句最佳？”谢玄亦不过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虽言军旅之事，终究太过惆怅缠绵。谢道韫则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一派宰相家风，故谢安夸奖道“有雅人深致”。后来她嫁给品第高贵的王凝之（王羲之次子），归宁时却闷闷不乐地表示：“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复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意为丈夫与咱谢家的佳子弟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她不仅看不起王凝之，且曾当面批评谢玄“尘务经心，天分有限”。即便王家兄弟中最优秀的王献之，在与客辩论时落于下风，亦须赖他二嫂谢道韫于青绫之后，为其撑腰解围。王凝之信奉天师道，结果在主政会稽时，被假天师道起兵的海盗孙恩破关杀头。此时，已年逾六旬的谢道韫持刀亲杀数贼，被执后，赖孙恩较为宽厚，未予加害。但孙恩要杀其外孙刘涛时，她昂然云：“事在王门，何关他族！必其如此，宁先见杀。”孙恩为之动容，于是释之。孙恩之乱中，她的子女全部遇难。但她晚年寡居会稽，却始终保持着贵族家风，所谓“家中莫不严肃”，由此得到会稽太守刘柳的的仰慕和造访。二人“慷慨流涟，徐酬问旨”，彼此惺惺相惜。刘评论谢：“实顷所未见，瞻察言气，使人心形俱服。”谢则评论柳：“亲从凋亡，始遇此士，听其所问，殊开人胸府。”大有知音之感。

　　自古以来，才女无论多么优秀，都须附丽于男子王家始祖王子乔。卓文君能做到“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已属难得。其他绝大多数，多是自怨自艾，甚如关盼盼那般，不惜以身相殉。李清照和赵明诚是难得的一对知己夫妻，但李清照的文字，总是缠绵婉转，脱不开一个“情”字。谢道韫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例外，她的贵族血统赋予了她“孤高傲世”的品质，遂能戛戛不同于流俗。与谢道韫同时有一位才女张彤云，嫁给江南巨族顾氏，其兄张玄到处跟人夸奖自己的妹妹，认为足以与谢道韫相比。有熟悉两家的人评论道：“王夫人神清散朗，故有林下之风；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有闺房之秀。”“林下之风”有飘逸出尘之意，而“闺房之秀”不过是红尘中的翘楚，这正是谢道韫与古今其他才女的不同。

　　《晋书》谓：“道韫所著诗赋诔颂并传于世王家始祖王子乔。” 《隋书·经籍志》尚目其诗集两卷，惜已亡佚。迄今除《咏雪联句》外，仅存二诗。一为《泰山吟》，诗云：“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一为《拟嵇中散咏松诗》，诗云：“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愿想游下憩，瞻彼万仞条。腾跃未能升，顿足俟王乔。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颻。”我一直非常喜欢“寂寞幽以玄”和“顿足俟王乔”二句，尤其是“顿足”二字，因为不能像神仙一样飞举，懊恼地顿足，等待仙人王子乔的奥援，展示了天真可爱的女子姿态，如此传神，如此动人，足可与“未若柳絮因风起”两相辉映。

预约烧元宝祭祖

在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在这一天，人们会去墓地为已故的亲人扫墓，表达对先人的怀念和尊敬。烧纸钱是其中的一种习俗。烧纸钱，也称为“祭纸”或“冥币”，是一种象征性的财富，用于祭祀已故的亲人。这一习俗源于古代的信仰，人们认为死者在阴间也需要金钱来维持生活，因此会烧纸钱给他们，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