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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龙吟沧海[原创文学武侠小说]:博乐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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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一骑绝尘,迅若流星,飞驰在宽阔的官道上博乐王姓。

   马上一人,剑眉星目,青衣巨束,俯贴在踊跃的马背之上博乐王姓。那马青花毛色,四蹄攒响,甚是矫健,顷刻间已奔出十余丈远,漫道红尘缭绕。

   此刻暮霭西沉,残月如钩,枯藤老树间惊散无数昏鸦博乐王姓。斜阳正浓,冷冷照射在远处苍紫的峰峦之上,恍若那峰顶燃起雄雄一线烈火。天色渐黯,山风清朗,四野里寂无人烟。

   马上之人迎着雄劲的风声,微微睁开眼睛,瞥见百米之外猎猎抖动着一幅巨大的白底蓝边的布招,上书苍劲有力的几字草体:“潇湘客栈”博乐王姓。心下暗喜,扬鞭催马,一声呼啸,奋力朝那布招之处进发。

   布招之下,正是一座萧瑟的小酒庄,屋宇简陋,黄泥涂墙,竹杆搭窗,茅草覆顶,巨木为梁,庄后耸立着一座苍翠欲滴的山丘博乐王姓。

   那门口的白桐木方栏杆上歪躺着个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酒保,浑身上下邋里邋遢博乐王姓。他头顶瓜皮小帽儿,两鬓白发凌乱,怀抱一只硕大的紫皮葫芦,面色泛红,醉意阑珊,似寐非寐,皴裂的嘴角吊出二尺涎水。

   忽的马蹄趵趵,声如巨雷博乐王姓。这老者一时惊醒,踉跄起来,朦胧间望见一匹青花快马挟着滚滚烟尘,疾如闪电,狂奔而至,不由得惊心赞道:“好一匹千里追风的神驹!”

   那马极是神速,片刻间已见马上俯着一名青衣大汉,身形魁伟,须眉毕现博乐王姓。

   青衣汉子紧夹马腹,扯住缰绳,撮嘴厉啸一声,青花马便扬鬃长嘶,顿下快步,缓缓踱至庄前博乐王姓。青衣汉子翻身下马,见到老者,忙拱手道:“老人家有礼!”

   老者见这人马皆是威俊博乐王姓,慌的躬身打揖道:“有礼!有礼!敢问大爷在此打尖还是住店?”

   青衣汉子道:“在下一路奔劳,饥渴难耐,正欲寻个吃饭喝酒之处博乐王姓。于这荒山野岭间,侥幸逢着贵庄。现时天色已晚,还请老人家给预备一间干净客房,施舍些茶饭。”

   老者见他如此有礼,心下钦佩不止,愈加惶乱,屈身便请青衣汉子入店,自己接过缰绳,道:“大爷到里间请稍坐,我与你先把这马匹料理好博乐王姓。”

   言罢告一声退,牵马绕走前门拐过檐角径直往马厩去了博乐王姓。 

   青衣汉子依老者之言,阔步走入堂中博乐王姓。

  逋一入门,横梁上悉簌一阵响,落下几缕蛛丝尘线下来博乐王姓。不料想这里头凌乱不堪,只见那酒柜上杂物相陈,三两只缺嘴短柄儿的素瓷酒壶隔桌相峙,十来双灰不溜湫的乌木筷箸斜插在油光可鉴的大竹筒里,那发黄起皱的流水帐本儿翻开来,上面胡乱写些春蚓秋蛇的“鬼画符”。

   大堂中央五六张松木方桌油污淋漓,灰垢淤积,竟似未曾仔细抹拭过博乐王姓。桌上摆放三五个青花大海碗,碗底搁着十余颗牛骨色子,原为行旅博乐赌胜之用。桌畔长凳横斜有致,甚至于有的被人碰倒在地,四叉八仰,只当是绊脚的碍物。

   青衣汉子不由得蹙眉苦笑博乐王姓。异乡作客,凡事皆以将就为方便。只好拣起一条长凳,用衣袖擦了擦,撩起衣摆,泰然坐下来。

  不片刻,听得一阵微细的脚步声博乐王姓。门帘闪动,只见一个杏黄长褂之人从帘后走出。这人年约三十许,骨格清瘦,长眼细眉,一脸书香墨气。

   来人停住步博乐王姓,抱拳笑道:“壮士临门,蓬避生辉!未能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青衣汉子微觉讶异,心知便是客栈主人,忙起身回礼道:“叨唠主人家了,在下一路风尘,只怕脏污这……,呃……”他本想说“脏污这干净之所”,但环顾身畔,一时颇觉难言,只好嘿然一笑博乐王姓。

   杏黄长褂之人极是聪慧,知晓他难言之由,自嘲道:“敝店在这荒郊野岭,风俗陋慢,脏乱之极,脏乱之极!倒让壮士见笑了博乐王姓。”二人齐笑一声。

   顿了一下,又道:“方才在屋后见老奴牵着一匹千里追风的神骏,一问之下,才知壮士至此,幸甚!幸甚!鄙人才疏学浅,素闻江湖中有一位人人称道的好汉博乐王姓。师出华山名门,身跨千里追风神骏,快意恩仇,锄奸斩恶。黄河以北人皆称他‘千里追风韩十六’。慕名久矣,只恨福缘浅薄,生平未曾一见,憾甚!憾甚!”

   青衣汉子闻言,不由“咦”的轻唤一声,他正是那人口中所说的华山侠客“千里追风韩十六”,这杏黄长褂之人好生厉害,竟一眼瞧破,却不明说博乐王姓。

   千里追风韩十六见人家话已至此博乐王姓,且按下心中惊疑,坦然道:“兄台言重了!在下不才,博得些须浮名,好生惭愧!”

   杏黄长褂之人像是吃了一惊,慌忙倒头便拜:“我道是‘独此一家,别无二店’博乐王姓。原来正是韩壮士,且受鄙人一拜!”

   韩十六不料此人性直如此博乐王姓,忙的上前将他扶起,心中反倒过意不去,口里说道:“岂敢!岂敢!折杀韩某了!”

   杏黄长褂之人勉强起身,显是激动万分,扯住韩十六的衣袖,道:“鄙人性来极喜结交江湖上四方行走的豪杰英雄,方才唐突壮士,一时失态,还望恕罪,恕罪!壮士一路鞍马劳顿,还请就座博乐王姓。”

   一番客套,主客尚安然入座博乐王姓。韩十六面东,杏黄长褂之人面南。这时门前那老酒保躬身进来,将二人桌椅一番收拾,便又出去了。

   韩十六见主仆二人对自己皆是恭敬无比,简直奉若神明,不由的心生感激博乐王姓。他本也是慷慨豪放,性子爽直之人,此刻便有与之结识之意,心念至此,开口道:“兄台如此高举韩某, 韩某心中着实惭愧得要紧。不瞒兄台说,那 ‘千里追风韩十六’本是个江湖诨名,不足称道。在下师承华山派‘华山五侠’中‘雪岭寒刀’龙大侠,排行华山‘千’字辈第十六人,末名一个‘碧’字,王白石之‘碧’。兄台莫要见外,直呼我‘千碧’便是。”

   杏黄长褂之人受宠若惊,道:“鄙人恭敬不如从命,承蒙千碧兄高看了博乐王姓。”又道:“令师名讳上百下川,原是南北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果然‘名师出高徒’这话不假。华山一脉百年基业,人材辈出。令师祖‘烟波钓叟’曾十味更是当世之高人,于武学,医术二道上,堪称举世无双的。卅年前湘中水灾,瘟疫横行,多亏得曾大士菩萨心肠,悬壶济世,舍命救下这许多黔首黎民。如今我们乡下还有‘曾仙庙’,一年四时之中烟火总是不绝的。”

  二人又一席交谈,韩千碧始知此人名叫袁宗九,现是一名秀才,家中承荫颇有余田,这简陋酒庄便是祖上产业博乐王姓。只因袁宗九立志功名,便抛妻弃子从三十里外至此清净之所,悬梁刺股,凿壁囊萤,苦心求学。其间只携一名老奴照料起居,顺带也做一些茶酒生意,以供营生。袁宗九年少时节本嗜武成性,拜访过几位江湖游侠;何况现如今店中客来四方,消息灵便,所以久闻“千里追风韩十六”之名。且叹蔚今日一见,足慰生平云云。

   韩千碧客气道:“韩某行走江湖之人,卤莽粗鄙得很,有幸识得袁兄,亦是生平一大快事博乐王姓。”

   袁宗九道:“韩兄客气!《韩非子》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博乐王姓。你我却是同道中人才是。”

   韩千碧笑道:“如此说来,倒不见外了博乐王姓。”

   二人齐齐大笑一阵博乐王姓。

   韩千碧道:“袁兄文采风流,称得上是‘翩翩儒士’博乐王姓。若说‘侠客’,韩某惭愧得紧,确是担当不起的。江湖上原有位金姓老者,他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千古之下,若配称得上‘侠之大者’的,依我看,第一就是刺秦的荆轲。荆卿忠君报国,以生死事小,孤胆只身入虎狼之秦。虽然事败身亡,却可说‘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第二便是燕国太子丹,他不畏强秦,以仁义事大,不惜国破身死,誓要刺杀秦王;何况他巨眼识得风尘英雄,对荆卿感遇之深,人所共知,这燕丹却也是第一等侠义人士。”

   袁宗九道:“鄙人所见,却与千碧兄略有所出博乐王姓。”

   韩千碧疑道:“哦?还请袁兄说来,韩某洗耳恭听就是博乐王姓。”

   袁宗九轻咳一声,愀然道:“金老者所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诚然是不错的博乐王姓。荆轲舍生取义,当得起‘侠之大者’。然而要说燕丹‘为国为民’,却须斟酌一二。当是时,秦军压境,六国已亡其五。可以说天下之势,刺秦亦亡,不刺秦亦亡。燕丹刺秦,原为自己曾被幽禁秦国,尽受凌辱。可以说,刺秦一事,多是燕丹一己私怨而已。”

   韩千碧凝神听着,到这时不由击节赞道:“好一个‘刺秦亦亡,不刺秦亦亡’!有道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博乐王姓。我看书里的臣子也劝说太子丹:‘奈何以见陵之怨而欲强批逆鳞’。袁兄说到点子上了。”

   “若说燕丹有伯乐之德,言过其实博乐王姓。赏识荆轲者,惟有燕国之处士田光而已。田光舍死推荐荆轲于燕丹之前。于燕丹来说,所谓荆轲者,只是他刺秦的一件利器。荆轲本是浪荡之徒,剑术是很不行的。若他是天底下第一流的剑客,秦王岂留得性命下来。他早有自知之明,本欲等候一位朋友同去,却受不得燕丹三催五请,慨然刺秦。刺秦不得,不怪荆轲剑术不精,多因燕丹仓促行事。如此看来,为一己之私怨而逞匹夫之蛮勇,燕丹岂是‘侠之大者’?!”

   韩千碧道:“袁兄说得甚是,这些东西倒未仔细思量过博乐王姓。而今咀嚼思虑再四,袁兄说的句句都在情理之中。”

   袁宗九笑道:“鄙人饶舌,让千碧兄见笑了博乐王姓。不过刺秦一事流芳千古,脍炙人口,确乎有它独到之处。试想六国百姓国破家亡,流离失所,哪个不对秦王怀恨至深。荆轲刺秦,竟一泄天下之圭怨。前人有句诗说‘此身合为天下死,壮士岂因燕丹生’,便是这个道理。”

   韩千碧听得袁宗九之言,深觉此人见识颇不凡,不由得刮目相看,衷心赞道:“袁兄高见,果然惊为天人博乐王姓。”

   这时老仆役将酒饭端上,不过是些家常豆腐饭和农家自酿的新醅米酒博乐王姓。礼让一番,二人便大动筷箸。席宴之上,韩千碧与袁宗九觥筹交错,喝得醉态颟顸,饭菜却不曾稍动。

  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博乐王姓。韩千碧与这袁宗九倾盖如故,一时又奈不住性子,天南地北谈得性起,趁着酒意,便叨唠起武林掌故来:“袁兄说得极是,江湖之中确以我华山一派马首是瞻,却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综观天下武林,端的傲然称豪一方、横绝宇内的堪有五大世家。你道是哪五大家:洛阳杨府雄霸三秦,保定明府纵横幽燕,潭州李府啸傲湖广,济南万府叱咤齐鲁,太原王府威镇中原。五大世家仁德高义,并力齐心,维系乾坤,光照八荒。百年来武林中腥风未起,血雨不兴,皆是这五大世家从中周旋费力。试想你我中人哪个有不佩服的。”

   袁宗九细细听他说罢,沉吟片刻,笑道:“韩兄所言,自是一种道理,但鄙人另有一番浅言薄论,不吐不快博乐王姓。”

   韩千碧道:“愿听袁兄高见博乐王姓。”

   袁宗九道:“五大世家权倾武林,根深蒂固,渊远流长,其位尊身贵,华堂金宇,锦衣玉食,高马轻裘,门生故吏遍于天下,何其显赫哉!《书》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俗语有云:‘富不过三代’博乐王姓。观其五大世家,延绵百年,披荆创业者十已丧其九,如今五家子弟纸醉金迷者多,居安思危者少;豪取强夺者多,施恩布泽者少;纨绔享乐者多,勤谨奋发者少。怀瑾守成者若凤毛麟角,骄奢淫逸者如过江之鲫!夫骄奢易生,则危亡立至!故广厦将倾,而人不自知!巨巢即覆,而人不自醒!《郁离子》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举世之人只羡其表,未探其里。山雨欲来,且莫安然阔论高谈。”

   韩千碧听得这一番骇然的议论,一颗心子突突只跳博乐王姓。仔细思虑去,那话语里的意思确乎非常人所想,字字掷地能有金石之声。不料袁宗九胸藏锦绣,见识之高,与己堪有云泥之别,一时大有敬慕之意。

   袁宗九这时停了一会,自觉徒逞口舌之快,谦虚道:“韩兄见笑,这些话也是胡乱听见过路游侠酒后醉谈博乐王姓。姑妄听之,姑妄言之。我一个舞文弄墨的穷酸秀才,又有什么见地?”

   韩千碧道:“袁兄所言,当做天人之语,尘世难寻博乐王姓。可不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袁宗九听他如此赞叹博乐王姓,反而不好意思了,忙的说:“韩兄谬赞!韩兄谬赞!”

  一时间二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各怀倾盖如故之意博乐王姓。韩千碧意犹未尽,禁不住又起一番高谈阔论。袁宗九口若悬河,堪是舌生三寸不烂,语出惊人未休。韩千碧肝肠滚热,酒涌上头,便要与袁宗九结拜为异姓兄弟。袁宗九心花怒放,哪里推辞,于是唤来老仆,预备黄酒、金兰纸、活鸡诸物。二人各报年岁,袁宗九三十有二,岁长为兄。韩千碧时年廿五,年幼为弟。歃血为誓,祭天祀地,誓曰:二人生死与共,富贵不忘。就此功成。

   待二人结拜事讫,夜色已深博乐王姓。门外露气湿寒,青雾弥野,万籁欲息,森然无声。一轮铜镜般皎洁的明月遥遥悬挂天穹,莽莽群山包围着空阔的旷野,笔直的官道如一条素净的白练延伸南北。烛火摇曳的茅店中,韩千碧与袁宗九豪兴大发,海饮鲸吸,已喝下两坛陈酿的“邵阳大曲”,老仆役在一旁打盹。二人再叙兄弟之谊,手足之情,又喝下一坛“剑南春”,方觉醉意深浓。便由着老仆役劝说,将他们各扶到楼上客房中,方肯安歇。

   韩千碧手脚大张仰睡床上,酒气冲天,鼾声如雷博乐王姓。他只觉得今日畅快无比,淋漓之致。那剑南春酒馥郁香醇,如饮琼浆。十年前,他随华山派南征巴蜀五毒教及哀牢君子派时曾吃过一回。不过那时年幼,仅喝得小小一盏,哪如今日饱醉一场。不料这袁宗九大哥亦知酒里乾坤,壶中日月。这般胡思乱想,渐渐沉睡去。

  松窗未掩,山风轻拂,月华如水,流泻在床头地上博乐王姓。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隐隐传来数声鸡鸣。韩千碧酒劲已过,睁开眼来,只觉得脑壳仍有些微痛。他鞋袜本未脱去,这时索性便起来。

   天际已是月挂残钩,东方露白博乐王姓。韩千碧走到窗前,晨风甚是清爽,方见楼下屋后豁然开朗,原是一个四面围墙的精致小院,占地两亩余。其间幽篁从生,怪石高有人许,嶙峋笨拙。

  更巧妙的是自院墙东南角引入一渠清流,及至院中,又汇聚成一汪碧绿小池博乐王姓。池虽不大,却姗然可爱,有几支残荷枯茎参差相立。水面波光撩人,将幽篁之影,怪石之态映现出来。更可谓景中有景。

   这后院布局之精,构思之巧,非是胸中大有丘壑者万不可为之博乐王姓。而其清雅之趣,闲适之情,又与茅店中污秽凌乱大相径庭。若不是亲眼所睹,真不知此处别有洞天,恍若桃源。

   韩千碧再远望去,只见北面院墙上开了一个供二人并行的圆形门洞博乐王姓。再往前一丈远近,则是一排书屋模样的精舍,想是袁宗九读书之处。精舍后便是翠色葱茏的山林。原来这房院傍山而建,那款曲清流想必是以山中的溪泉为源头了。

   韩千碧此刻心下古怪,为何主人厅堂秽乱不饰而这庭舍精雅有致博乐王姓。却像一个衣裳褴褛的人穿金戴银,让人陡添一分扑朔迷离之感。自己一时兴起,与袁宗九义结金兰,怕此人毕竟相知不深,若与这判然迥异的厅堂庭院一般费人琢磨,那就深恐不妙了。他外表虽是粗犷,内心却极其细腻,这倒是多年行走江湖所致。

   正寻思间,忽听得身后门扉轻轻的一叩博乐王姓。韩千碧回过神来,转身去看,原来袁宗九已笑吟吟立在门前。这时袁宗九换上一袭月白长衫,倍添儒雅之气。

   韩千碧拱手笑道:“袁大哥起得如此早,兄弟原以为大哥正与周公长叙,便未去拜访博乐王姓。自个儿在这呼吸晨风露气,贪得清爽,还劳大哥自己过来了。”

   袁宗九走入房中博乐王姓,道:“韩兄弟莫不见外是了,”

  韩千碧笑道:“大哥见外才是,昨夜不是说过博乐王姓。从此往后,大哥直呼我‘千碧’便是。”

  袁宗九拍拍脑袋,自嘲道:“确是!确是!千碧,不瞒你说,昨夜一饮乃愚兄生平最得意痛快之事博乐王姓。得了你这样一个好兄弟,还望不嫌弃做哥哥的,在此多聚些时日。往后便是长住于此,也好让我兄弟二人日日笙歌美酒,神仙般快活。”

  韩千碧略一踌躇,道:“大哥的好意,小弟只能心领了博乐王姓。”

  话未说完博乐王姓,袁宗九神色微讶,打断道:“莫不是兄弟与人有约,或有十万火急之事?”

  韩千碧知袁宗九聪慧之极,常能猜出他未言之语,嘿然笑道:“兄弟不说,大哥便也知道,不但与人有约,而且十万火急博乐王姓。只是此次奉师门之命,个中情由,不便……”

  袁宗九满脸憾色,旋而收容敛颜,插嘴道:“千碧,你既奉师门之命,应当是极隐秘之事,本不该与我提及只字片言博乐王姓。如此也罢,你且速去速回。江湖险恶,切要如履薄冰,时刻小心。一路人心叵测,此事万莫与外人知晓丝毫。愚兄却问一句多嘴的话,你此行往返,于路上要耽搁多少时日?”

  韩千碧听他这一番衷心劝告,字字关情,竟无半点虚矫;又以兄长自居的语气说出来,便如一颗颗千斤大石坠在他心头博乐王姓。他陡生一阵伤感,却有些不忍就此与这位新识方经一宿的兄长道别,一时又惭愧起刚才自己那一点古怪心肠,便道:“若无别事,半月为限,定可回来。至于师门复命,一时之间也是不急的。小弟此去,岁近重阳,天寒风紧,大哥还请保重身体。待诸事了结,你我兄弟再好好一叙。”

  袁宗九满是不舍,走到床前,牵住韩千碧右手,放眼朝窗外望去,道:“昨夜甚是亏待兄弟博乐王姓。下次你过来,当于这‘岁寒小院’里煮酒高谈。想那时清风明月,美酒良宵,你我兄弟以天为幕,以地为席!以青山为枕卧,以日月为膏晷!纵论九州之英雄,畅言天下之时弊!”

  韩千碧一时豪气干云,亦朗声道:“大哥如此胸怀,兄弟心驰神往,钦佩无加!只是兄弟江湖草莽之人,世事懵懂,言辞浅陋,还望大哥不吝赐教博乐王姓。下次来时,不醉不休!”

  袁宗九右手为掌博乐王姓,伸在韩千碧胸前,道:“一言为定,不醉不休!”

  韩千碧一掌击去博乐王姓,两手紧握在一起,道:“一言为定,不醉不休!”

  二人放怀大笑博乐王姓,声若洪钟,当真义气酣畅,心胸涤荡!

  不一刻,鞍马整备齐正博乐王姓。韩千碧于店中胡乱吃了几样菜肴,喝过茶,便起身告辞。袁宗九令老仆奉上白银五十两,并两套合身的换洗衣裳。韩千碧极力推脱,但见盛意拳拳,也不客气,收下厚礼。

  袁宗九将他直送到茅店以外十里坡,方依依不舍,就此惜别,仍目送良久博乐王姓。

  一路策马向南博乐王姓,金风甚爽,道畔山色如洗,明净妩媚,韩千碧心下大快,于马上狂歌,歌曰: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博乐王姓。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吟唱再三,日将偏中,午时已至一个人烟疏落之处博乐王姓。寻一户农舍吃罢茶饭,在驱弛南奔,渐见繁华景象,问得路上行者,方知已入湖广潭州府境内。

  他此次本于河北保定府收到师门急信,令他火速赶至南岳衡山派博乐王姓。并于九月十八日,在潭州府朱张渡口与乘舟南下的诸师兄弟会合。但至于何事如此紧要非常兴师动众,书中也未明说。

  此刻他已提早到得潭舟府境内,端的是“千里追风,疾如星火”博乐王姓。一时之间心下大安,也不着急,便寻着一处大客栈住下。

  时近日暮,这处却正在一个小镇中央,人声喧闹,沸反盈天博乐王姓。韩千碧这几天来长居野店,风餐露宿,甚至于睡在道旁树木上也是有的。此刻便恍如梦寐,竟听不惯市井嘈杂之音。

  待他合眼安睡,已是亥时将末博乐王姓。睡得不久,蓦的房门被擂得巨响。

  韩千碧一时惊醒,心底无明火起,下床去开门,却见店中瘸子小二点头哈腰,在门口谄笑道:“客官可是韩大爷,此刻惊扰您老人家,实在情非得已博乐王姓。楼下有位老丈,正寻大爷您,还请楼下一叙。”

  韩千碧一脸狐疑:“在下确是姓韩,但从北地过来,此处无亲无故,并不认识何人博乐王姓。”

  瘸子小二道:“那个老丈口里说的青衣青马韩姓的大爷,小的愚顿,想来必定就是大爷无疑博乐王姓。”

  韩千碧将信将疑,随那小二信步下楼博乐王姓。只见灯火通亮的正堂里仍有几个醉汉子划拳吃酒,吆喝赌博。瘸子小二指向门口一名白衣老者,道:“便是那位老丈来寻韩大爷的。”

  韩千碧见那老者面透红光,手里捧着一个鼓胀的驼色布囊,腰间别着一只硕大的紫皮葫芦博乐王姓。正寻思间,脑中灵光一现,一时猛醒:原来这老者不是旁人,却是袁宗九店中老仆。

  韩千碧忙的三步并做两步走,朝老者招呼道:“老人家,韩某在此,屈尊久等博乐王姓。何事寻到这里来了?”

  老者正僵立堂前,局促不安,见到韩千碧,喜道:“韩大爷,老奴一日狂奔,总算是不负所托寻着您了博乐王姓。大爷那千里追风脚力忒健,老奴还怕折了这条老命都追不上了。”

  一番作揖打拱,韩千碧将白衣老者带入房中,令小二沏茶上来博乐王姓。方问道:“老人家行色如此匆忙,莫非袁大哥有何事紧要之极。”

  老者将那驼色布囊置于桌上,起身将门掩紧,道:“原无紧要之事博乐王姓。只是大爷走后一个时辰,老爷便想起家中一件物事。说要送与韩大爷,便催老奴驾马来追。老奴一路走一路探听,挨到半夜,才寻到这来。”

  韩千碧道:“哦?大哥他盛意殷切,本款待周致,又赐以重金华服博乐王姓。这又叫韩某怎生受得起?!还劳动老人家辛苦如此,韩某实在过意不去。”

  老者道:“韩大爷莫见外了博乐王姓。我这主人家性子梗直,最是乐与江湖上的英豪结交。难得与韩大爷如此投缘,情同颈刎,他却敢将全副身家性命于不顾了。”老者顿了一下,又道:“还恕老奴多嘴,我家主人甚是舍得,今次却将祖上相传的一柄宝剑托老奴送过来。说是韩大爷武艺虽然超群,但赤手空拳终归难敌明枪暗箭,这一路上怕生什么岔子,有一样趁手兵器在身,聊胜于无。还请大爷验剑!”

  韩千碧听得心内一动,袁宗九如斯关怀备致博乐王姓。星夜赠剑,堪是情比泰山,口中道:“韩某何德何能,受袁大哥如此厚爱。”

  老者将驼色囊布抖下,手捧一把竹木剑鞘烂银剑柄的长剑递将过来博乐王姓。韩千碧辞谢受剑,逋一入手,只觉得剑鞘光滑润肤,陡有岑岑一股寒意发自触手之处。他心下大奇,便“铮”的一声抽出剑身来。却见这剑刃黯淡无彩,且是凹凸不平,如若满布细细密密的沙砾。

  韩千碧不由得大吃一惊,这长剑倒是尚有雏形,只是粗糙未功,其驽钝之处,怕连细绳也割不断博乐王姓。转念想袁宗九毕竟书香门第,家中所藏并非紫电清霜之类切金碎玉的利器了。

  这时身畔的老者笑道:“此剑名为冬雪博乐王姓。主人家不谙剑术,日常拿它也无多大用处,只是偶尔修一修后院几丛枯竹。”经他一说,韩千碧更是映证心中所想:所谓传家宝剑,原不是哪般神兵,剪草修花倒颇为适用。想来袁宗九一介书生,未免鱼目混珠不辨菽麦。但这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韩千碧如此想罢,收起剑来,便留老者于此将就安住一宿,夜色昏暗,待明日再起程回去博乐王姓。老者并不推辞,韩千碧唤来瘸子小二打点一切,便各自安歇。

  次日一早,韩千碧醒时瘸子小二便敲门来告诉他那老者寅时鸡鸣之刻已动身回去,因是路程遥远,店中有事,所以早早启程,还望韩大爷万莫怪罪不辞而别之语博乐王姓。韩千碧心下叹然,只道此去南岳当网罗些奇珍异玩,往后再回拜袁宗九。

  这时瘸子小二将茶点端入房中,韩千碧洗脸漱口,吃罢早膳,便收拾行囊下楼去博乐王姓。却见堂中两名跑堂的将昨夜烂醉的几名酒徒抬出门去。四处桌椅狼藉,另几人快手快脚正在打扫。

  忽的门外“哐哐”两声锣响,震耳欲聋,一人高唱:“岳麓山王大爷到——博乐王姓。”门前僵倒的几名酒徒霍然蹦起,顿做鼠窜。只见门口打头进来两名黑衣巨束的劲装大汉,后头跟一个手摇折扇头戴方巾的白衣秀才。那秀才枯黄干瘦的,面无血色,唇上有一抹稀疏的小胡子,满脸自命风流的神采。白衣秀才身后跟进来一个鼠眼黄须,刀眉肉脸的矮胖子。那矮胖子东张西望,一双眼珠滴溜溜乱转。

  这两人停在门口,各站一方,垂手默立,似是等候什么人博乐王姓。“哐”的又一声巨响,底下一众小二慌的全将耳朵捂紧。韩千碧反应不及,耳中陡然“嗡”的微鸣起来。便看到门口拐进来一个蓝袍道人,那道人身材甚高,宽袍大袖,步履飘飘,骨骼清瘦,身上并无几两肉。他左手拎着一面大铜锣,右手抓一个木击槌。韩千碧心下大奇,看这人样子猜摸只是鸣锣开道之辈。可见这“岳麓山王大爷”仍是神龙见首未见尾,如此看来甚是个人物。他问向身畔的瘸子小二道:“请问小二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这样大的排场?”

  身畔另一名小二疑惑的看了韩千碧一眼博乐王姓,接话道:“看这位大爷也是江湖中行走的,难道竟不知名震天下威盖湖广的王暮堂王大爷?”

  韩千碧轻笑一声博乐王姓,道:“原不与我相干!”

  瘸子小二这时插话道:“韩大爷却是不知,这位王暮堂大爷乃山西太原人氏,是衡山派岳麓峰上数一的高手,号称‘铁狮子’博乐王姓。数月前来此置下一庄产业,底下广收一众门徒。那白衣的秀才,名字叫做姬无名。那位胖爷爷,名字叫做苟有道。这两人都是山西削刀门的高手,常随王大爷跟前。另外的那位道爷,据说出身华山,是华山师祖曾仙爷爷的嫡传弟子,名字叫做全百宁,想来武功更是了不得。自从王暮堂大爷到此,狠狠的整治了地方上一群泼皮无赖,保得一方安宁,甚至县太爷还赐了‘侠义无双’的金匾。……”

  韩千碧看那蓝袍道人,不想居然是华山同门博乐王姓。他知小二口中所说‘曾仙’便是他的祖师爷“烟波钓叟”曾十味,因三十年前湘中水灾之时,曾十味在此悬壶济世,拯救生灵无数,而被这一地百姓奉若神明。这蓝袍道人若是曾十味嫡传,韩千碧倒要敬称他一声师叔了。

  正凝神间,大锣“哐”的又一声巨响,韩千碧猛醒过来博乐王姓。那门口正放下一顶绿昵大轿,轿帘掀开,只见出来白白净净的一个中年人,身后簇着四名黑衣大汉。那人神情安详,国字脸庞,粗眉短鼻,目露精光,身穿一件猩红绸面墨绿圆领长衫,略有些发福之态。此人必定是岳麓山“铁狮子” 王暮堂高手无疑。

  堂中那一众人齐齐躬身,显然敬畏无比博乐王姓。店中掌柜眼笑眉开的迎到门口作揖打拱。跑堂的小二纷纷窜入后厢,忙得不可开交,慌里慌张的抬上一张牡丹雕纹红木大圆桌,又摆齐四张蝠鹿万寿梨木乌漆太师椅。倒水的倒水,端茶的端茶,请那“铁狮子” 王暮堂并一众手下入座。

  韩千碧问瘸子小二道:“这位王大爷真是好兴致,赶早到这里,原来就为气势汹汹大摆宴席的博乐王姓。”

  瘸子小二笑道:“韩大爷倒是外地人,不知就里,情有可原博乐王姓。这位王大爷自从到此地,那日不是早早的来我们小店用早膳的。只为小店的名厨‘金刀李’烧得一手‘君山清焖孔雀鲤’的好菜,这‘君山清焖孔雀鲤’与‘湘乡葱爆雷打鱼’乃是湘中两大名菜。王大爷生的一条皇帝舌头,就是每日一顿早饭,累月下来不知花费了多少银子。”

  韩千碧闻言,心下甚是新奇,看那一众人神神气气的端坐堂中,八名劲装大汉面似金刚分列左右,确是气势非凡博乐王姓。居中的王暮堂这时把手一挥,这八个大汉如蒙大赦,告一声退,放下一脸庄严,跑到后厢另外用餐去了。

  这边瘸子小二劈劈啪啪打了一阵算盘,韩千碧结算过房钱,又打赏他几个铜板博乐王姓。瘸子小二受宠若惊,叠声道谢,便领着韩千碧穿过后厢去马厩牵马。迎面一路小二,均是一色奔忙不赢的样子,各捧佳肴珍馐,从厨间鱼贯而出。

  将至马厩,瘸子小二笑道:“韩大爷稍等,待我将马牵过来博乐王姓。那马槽子里臭烘烘的,究竟不是大爷待的地方。”

  韩千碧亦不强求,由他去了博乐王姓。这时忽听得身后厢房里一阵大笑,只听一个粗犷声音说道:“茅三与苟四那两个鳖蛋到底是不会喝酒的,去了茅房半天还不出来,难道那里竟是他们家开的不成。”

  另有几个声音说道:“牛爷的酒量,天底下有个几人比得上,倒是茅三、苟四不长眼,非要出这个洋相博乐王姓。”

  听这口音,该是北方人士博乐王姓。

  只听那几人口中的牛爷又道:“苟四多大的本事,我难道不知博乐王姓。却是仗着他叔叔苟胖子的狗势,在我们面前狗眼看人低了。昨晚随主公去‘潇湘客栈’夺蒙古小王爷的那柄宝剑,我亲眼看着,姬大爷和全道士都打不过那个喝酒的老儿,苟胖子一个人躲到马车底下,屁股撅得比马尻子还高。哈哈……”

  韩千碧听到“潇湘客栈”四个字,心头不由一阵发紧博乐王姓。那人所言“苟胖子”、“姬大爷”、“全道士”,却是方才王暮堂手下人。这几个莫不就是那几个钻到后厢的黑衣大汉。

  另外几个声音道:“牛爷忠肝义胆,若不是牛爷拼死挡下那一剑,主公这次怕要伤了半条手臂博乐王姓。不过那蒙古小王爷也讨不到便宜,主公那一式‘狮子大张口’,掀了他腿上一块肉。今早全道爷看过,说是从此要做个跛脚王爷了。”

  蓦的那房里“砰”的一声响,似是有人猛力击在桌子上,只听那牛爷大声道:“倒不是我喝了酒要发癫,这件事我倒是第一个不服气的博乐王姓。蒙古哒子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百八十年,洪武爷爷金戈铁马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爬回草原,哪里还肯让这些蛮族异种踏足我中原之地。主公杀了这狗屁小王爷倒是正理,如何还要请人为他疗伤医病?”

  韩千碧听至这里,心下疑云丛生,这些人口中所说的“潇湘客栈”莫不是袁宗九的那间小店,喝酒的老儿却与店中挂着酒葫芦的老仆颇为一致博乐王姓。不过那蒙古小王爷又是何人?所谓宝剑云云又是何物?袁宗九侃侃而谈的笑貌浮现在脑海里,依此人之谈吐,岂是平常书生之言?!韩千碧陡然觉得后背上那驼色布囊倏的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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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在这一天,人们会去墓地为已故的亲人扫墓,表达对先人的怀念和尊敬。烧纸钱是其中的一种习俗。烧纸钱,也称为“祭纸”或“冥币”,是一种象征性的财富,用于祭祀已故的亲人。这一习俗源于古代的信仰,人们认为死者在阴间也需要金钱来维持生活,因此会烧纸钱给他们,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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